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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北美大公堂总会,时任会长万渊潭坐在地处唐人街的办公室内,表情愉悦冲着壶热茶。
“呼。”
他提着热水壶,把滚汤的沸水冲进壶口,热气腾腾,总会理事胡念中坐在桌面对。
“会长。”
“昨夜陈超武被人枪击旳事情,外堂已经查清楚了。”
大公堂无疑是全球洪门当中最早正规化运营的社团,其爱国势力都已经在内地合法议政,境外势力也转型为大型财团,只留下内三堂,外八堂两个办事机构,由理事会负责管理,各分堂会长皆任总会理事,再由总会长,两名副会长领导,还添设外联部,宣传部,投资部,政府关系部等机构。
大公堂作为大西洋赌城金色大厦第二大股东,肯定不会对赌场代言人遭受枪击事件不闻不问,外八堂负责对外事件,第一职责就是负责调查,而且很快就查清原委。
“什么事?”
万渊潭长相周正,气质阳刚,放下手中的热水壶,沉着冷静。
“香江和记义海做的。”
“彼得超要搞香江一个明星,搞到义海龙头朋友老婆,新龙头年轻气盛,第一时间就作出回应。”
“不过,行动的杀手暂时未找到,道上也没有发暗花,正在继续查……”胡念中留着小胡子,穿着中山装,有一股民国气质。
“不用查了。”
“这个彼得超脑子还行,就是管不住下半身,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怎么做大事?”万渊潭慢条斯理的讲道:“把他调回总堂做酒店经理吧。”
“知道了,会长。”胡中念答道。
两位真大佬都毫不把小彼得放在眼里,小彼得也就只能跟娱乐圈的戏子们扮扮大腕,遇见真大佬还是个任人揉捏,要喊爹地的角色。
“彼得没再派人去香江吧?”
万渊潭问道。
“他没这个胆子。”胡念中接过一杯茶,腕搭在桌面,举着茶杯:“外堂的人去查消息,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生怕搞别人女人的消息传开。”
“对了,会长。”
“要不要派人去跟义海沟通一下?”大公堂老一辈高层也是烽火年代走来,很讲究团结一致,民族利益,更顾及名声影响,新一辈成长环境就幸福许多,各种主义,不同立场,鱼龙混杂,有忠有奸,有重义者,也有重利者,不过,像彼得超这种外围手套,本身就是纯商人,代表不了大公堂的立场。
比如,万潭渊,胡念中等人都很痛恶这种做法,要是没闹出什么影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要是闹出什么影响,别人还以为大公堂开始欺男霸女。
“不用了。”
“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别人还以为我们为那个色棍撑腰。”总会长考虑的更深远一点,胡理事点头赞同时,总会长喝着茶,有若无其事的说道:“听闻义海那个新龙头很年轻啊?”
“对啊,二十刚出头,把义海做的红红火火,是个厉害角色,好久未见这么厉害的年轻人。”
大公堂当年也是年轻俊杰辈出,现在却差几分锐气,胡念中讲话不免有些感叹,万潭渊却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很好,我最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听说前段时间义海的黑柴飞抵檀香山啦?”
“黑柴正在檀香山养老,每天遛鸟,抱孩子,好像还在郊区别墅养了个十六岁的洋妹,一把骨头真是不怕死在床上。”胡念中满脸嫉妒的谤言道:“真以为当那点形意拳,太极拳的底子够他在床上打到七十岁呢!”
“诶,你就别羡慕别人养洋妹啦,回家乖乖抱着那个小十岁的娇妻,谁叫你要娶进门,包月续费不好乜?”万潭渊跟胡念中是多年老友,讲话非常随意,挥挥手道:“有空派人去请黑柴来旧金山逛逛,派几个懂事的人陪着,到时我要邀请他任洪门友好关系促进会主席,大公堂名誉副会长。”
“万哥,你是要……”胡念中恍然大悟。
“这次就算不打不相识,将来多派人关注一下义海在海外的生意,如果有困难该帮手就帮手。”
万潭渊喝着茶,闭口不言真实目的,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跟后起之秀交个朋友。”
“义海在香江办的很大,多少有点海外生意,可办的再大,海外势力还是不如我们的,我们要团结!团结!再团结!”
胡念中稳稳的点下头:“明白了,万哥。”
自1925年10月10日,五洲洪门第四次恳亲大会在旧金山召开,大公堂重新修订宪章,美洲各地、香江、濠江和上沪等地都有派出代表与会之后,大公堂便因立场不同,从巅峰逐步走向衰弱,当时真是将星荟萃,名人聚集,天下英豪尽在,可惜,后来有的前往台岛,有的投向内地,众字号分散在世界各地,再无凝成一股劲的拳头。
或许是国泰民安,再无社团力量崛起的机会,或许是兄弟分家,让人心散了。
但万潭渊觉得一家人永远都要在一起!
胡念中同万潭渊一同受大公堂支持出国留学,一同回国参加抗战,又一同中枪下战场……
昔日的同袍早已化作石碑上英魂,他们却在前两代人退下之后,扛起大公堂的责任。
万潭渊六十余岁,却身体健康,保养得当,一生夙愿就是举办一次世界洪门恳亲大会,让兄弟们再度变成一家人,让洪门总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洪门领袖。
要做的事,就是先跟年轻人交朋友。
……
“张生。”
“邱德更出廉记了。”
渣华道。
张国宾坐在廉记大楼门口对街的一辆平治轿车里,听见座椅前李成豪的声音,满意地放下咖啡杯。
“去请他过来。”
“知道了,张生。”李成豪挺挺胸膛,合拢西装胸口,推开车门落车,大力甩紧车门,绕过车位走向廉记大门。
邱德更穿着一身西装,脸色有些疲惫,跟随两名提着公文包的执业律师走出廉记大门。
他好歹是知名集团的大主席,廉记不敢折腾的太过分,四十八个小时一到,该结束审讯就结束审讯。
何况,邱德更并非刑事犯罪,而是经济犯罪,就算是坐实犯罪行为,向法院提交证据后,也邱德更也可以保释在家,等待聆讯,只是会被限制出境,冻结资产等。
法律,永远对经济、政治犯最宽容。
因为,经济,政治制订着法律。
“邱主席!”
“你好呀!”
李成豪大大咧咧的堵在路边豪车前。
邱德更昨天在总署商业罪案课,今天在廉记调查科,整个人连着受审两天两半,早就精疲力尽,现在更是惊魂未定的被吓一大跳,望着眼前堵路的大只佬,差点一屁股坐在阶梯上,好在两旁律师扶住他。
“邱生?”
邱德更抬手指向李成豪,惊叫道:“我认识你!”
“你那五百块我马上还给你!”
“啊?邱主席,你认识我啊?”李成豪脸色忽然有点羞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再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顺手接过邱德更打开钱包,取出的一张五百金牛,毫不客气的塞进口袋:“多谢你好,邱主席,重新介绍下,我是义海集团油麻地区理事,李成豪。”
“义海集团?”
邱德更面露诧异,接过名片匆匆一扫,恍然大悟:“混字号的?”
“对。”
“邱主席,我们义海集团目前是和记第一大公司,业务范围很广。”
“包括举牌抗议?”
邱德更满脸惊疑:“一个人头多少钱?”
“这个…这个……”大波豪着实被人问住了。
他低下头沉吟不语,旋即抬起脑袋,咧嘴呲笑,露出两行大白牙:“邱主席感兴趣的话,上车见见我们总裁?”
“我们义海集团董事长,执行CEO想要见您,关于一个人头多少钱的事情,你可以跟我们CEO去谈。”
“好,麻烦带路。”邱德更吐出口气,眼底甚至露着喜色,大波豪连忙带他走到平治车前,拉开车门,抬手请到:“邱主席,请。”
“哗啦。”
车门关上。
张国宾穿着西装,翘着二郎腿,正坐在车里,回头望向俯身上车的人影,笑着道:“你好,邱生,我是张国宾。”
“张生,您好。”邱德更连忙递出两只皱巴巴的老手。
大波豪坐回驾驶座。
平直轿车尾部有八辆皇冠依次停好,光是阵势就让两名律师止步在车外。
“张生,请问你们请义海要一个人头收多少钱?”邱德更握完手问道。
张国宾表情骤然一变,上下审视着他,深深打量他两眼,片刻后,语气深沉的说道:“二十万起收吧。”
“主要看你想拿谁的人头。”
“不是啊,张生,我是问你们义海的人头一个多少钱?”邱德更义正言辞的匆忙解释,一张老脸看起来甚至有点杀气,估计是在审讯室里呆太久,整个人憋着股恶相。
“操你妈的老骨头,你当我没火气?当着我面要拿义海的人头?”张国宾挥手猛的一巴掌甩过去,将邱德更脸颊打出一个掌印,眼镜更是砸到车窗上又落在车内,邱德更整个人楞在当场,张国宾却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张国宾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