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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这几天劳心费力满足旗少的各类要求,他要喝老母鸡炖的汤,要吃三水居的蟹黄包子,要吃一线天的醪糟汤圆。简安的面上是笑的,心里是毒的,这什么狗屁花骨朵,亏他长得这么白净阳光,一看就是老师家长心目中的乖孩子。由此可见,这表面上看着越人蠢无害,看着越单纯善良的,往往这毒性越大,动物和人一样,都会伪装,都具有欺骗性。
简安是个娇气鬼,叫一个娇气鬼伺候另一个娇气鬼。
简安连着打了两个打喷嚏,鼻子泡泡挂着,怪可怜的,那是她自认为,床上的旗少一脸的嫌恶。
“你有病就赶紧吃药啊,千万别传染给我。”
简安一揩鼻子,眼里难掩饰的小兴奋,“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的,那我能走了?”
“想就这么走,没门。”旗枪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拉住她。
简安往后一推,好不叫他这么抓着她,这男孩子就是讨厌,光来抓人干嘛,还抓人胳膊,她最讨厌这么被抓着了,光叫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我又不是说以后就不来了,就是暂时性的不来,等我的病好了——”
“不行不行就不行,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你就得负责我到底——”他又抓上来,不依不饶的,生怕这个女的跑了。
她牙根子痒痒,咬的咯咯的响着,这小子的上半身已经差不多好了,要不能抓她抓的这么利索,他就是下半身还不利索,就一点最倒霉,就是上厕所的时候,他不许小护士跟着,就得折腾她,脱裤子,提裤子,简安不想看,可这也没法避免不是——就那小屁股就叫人嫉妒的牙痒痒了!
嫉妒什么?
青春,美貌撒!
窄窄的腰,长长的腿儿,连接处弹性的屁股。
按理说女人嫉妒男人实在是不应该的,但简安还是压抑不住时不时的往那屁股上面踹上一脚的冲动,不过这就是为了泄愤了。
这男人超级会使唤人。
“简安,我想吃城西那家酸辣粉了。”
“帮我录一下下午那场球赛,我睡一下啊。”
“咱们出去散散步,我也得活动一下,你搀着我。”
散步,散步,提到散步就觉得气人,她一直安慰自己就当遛狗了,可遛狗的难度哪有那么大,她觉得自己每次都是把这个男人给背下楼的。
这男人仿佛是故意的,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这里咱们的旗少就要为自己申辩一下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倚在她背上的感觉太好了喽,这女人身上没什么肉,可是软绵绵的,骨头也像是软的,倚在上面蛮舒服,贴近她耳朵根,那里也软的像一碗葛根做成的凉粉。
她埋怨的时候,轻轻的震动从耳根处传来,这竟然叫他心跳加快。
还有这东西笑起来,他最爱看她笑,一个长得妖媚的女人撒,笑起来有股子憨傻气,江湖气,她笑起来爽的很,看的人最痛快,脸上现出两个小梨涡,叫人想要倒上酒,当成酒心的巧克力吃下去,腻死人了。
腻死人归腻死人,可挨不住上瘾了似的,就是还想看。
又是一日。
“你干嘛,你又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跑!”旗枪又去拉她,这东西的秉性他摸清楚了,爱偷懒,爱偷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再身边伺候着,可他就是有这个板眼把她安在身边二十四个小时,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时时刻刻的监视吗。
简安超级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干嘛撒,我是去给你打饭,医院里食堂开门了,你中午吃什么,是西红柿炒鸡蛋还是土豆丝——对了,我得快点去,要不红烧肉就没了。”这红烧肉可是她的心头好,听得旗少火冒三丈,吃吃吃,吃不到红烧肉会死啊,是他重要还是红烧肉重要——简安把他的手一甩,打饭去了。
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哟,我来看望一下咱们的英雄同志。”
那欠揍的嘴脸,不是蒋滟是哪个呐,看人就看人吧——蒋滟把手一晃,呼哧呼哧几个大汉架来两个花圈,又不是看死人,他还笑嘻嘻的,“下回要是有机会,把家里那个白的也带过来。”蒋滟不是人习惯了,他这套旗枪枪也习惯了,现在的关键不是花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那个楼下去打饭的东西,可千万不能让蒋滟给看见了。
“和你们家老爷子还闹腾着?”
“别提了,是个老顽固,一回去家里准得闹起来——你知道自从我妈死了——诶,你们这儿厕所在哪儿?”
其实病房里面就有,高干病房都单独的配着洗手间,可旗枪枪急于把这蒋滟给弄出去,特别说了个格外远的,得下楼左拐第一个楼梯口哪儿,蒋滟嘟囔了一声真麻烦,还是下去了。可是好巧不巧撒,这一下去,真是巧的可以,平日里简安这邋遢东西打个饭都要小三十分钟,她就爱磨磨蹭蹭,磨磨蹭蹭,据说是喜欢食堂那氛围,这女人的怪癖诸多撒,就不一一枚举了,可这次她破天荒的利索了,上来的格外早。
她是寻思着自己当时下去的时候就有点晚,过了饭点,这旗枪八成是饿了,还是早点上去的好,食堂的氛围可以下次再体验。
可这次旗枪还就盼望着她磨蹭点,这不一上楼。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那小语气甜的,一抬头,那倚在医院厕所门口墙上,还能看起来这么漂亮,这么格调,这么有份儿,这么叫小护士的眼都直了的小爷——除了蒋滟还能是哪个?
“你生病了?”他又往前一步,看着她手里的饭盒子,眯眯的笑着,戳了戳,“爱吃西红柿炒鸡蛋?”
简安其实不大想和他搭话,可这人来人往的,要是不和他好好的说话,纠缠起来了也不大好。她心里想着什么,是自己在医院里的名声,她和护士医生关系处得都蛮好,自己还得在这儿耽搁几天,为了这么个小阴货给毁了名声不好,不好。
这是她好好说话儿的原因。
“没有,就是——”她脑袋里面转了一个弯,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觉得事情还是说少一点好,她和他又不熟,要是蒋滟同志知道这女人心里是这么定义他们俩的关系的时候,还不得气死,说实话,这女人的小心理,要是都摊开来讲,得气死多少人,“一个认识的朋友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看看还给他打饭?”蒋滟还是笑眯眯的,但这问题就有点犀利了,有点探究了,你和人家什么关系,什么朋友撒,能到了看他一趟还打饭的程度?这不合理啊。
说实话,咱们的简安也实在的没出息,没智商,她除了一张皮子那看的过去。
一般也就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顶回去,也就没事了。
她不行,她说话都是顺着人家的逻辑说的,人家问什么她就想什么,不想想这问题合不合适,也就这样,她总给人个错觉,因为你问她什么程度的问题,多不合适,这东西都乖乖的回答你,给你个假象,你们的关系还是满亲近的,可是在这东西心里呢——你连叫什么她都想不利索呢。
这没出息的东西呐,真的被问住了,捏着这保温箱的手心都出了汗,不是紧张,她是在哪儿使劲的想,想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可还算是个漫长的故事,从哪里开始,就从芳姐的电击棒讲起——不行不行,太长了,讲完了,这饭菜说不定就凉了。
于是简安选择最后木木的点点头,蒋滟也不逼她,仍然笑的超级好看,目送着她走远了,进了厕所。
上完了厕所一回去,这可气死他喽,这蒋滟是多精明的一人,狐狸都难和他玩心眼子,全上海被他玩过的男男女女,单个的,成双的,组局的,不计其数,今天被人给玩了,还是在眼皮子底下给玩了,他心里这生气,这愤愤呐——将那病床床头上的保温箱一掀,红红的番茄汁溅了白被单满床。
原来看朋友,看的是这个朋友。
这两个人是怎么扯上的,没意外,他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旗枪枪那点恶趣味,无非是一次偶然见到在民政局缠着简安,起了兴趣。这样的事情,其实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不大在乎,主要是对那些女人,他都是可有可无的,对这次这位嘛,不能说喜欢,说喜欢对他自个儿太残忍了,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了,就没办法下狠手将她得手,与其喜欢,不如说是极大的兴趣。
说到底,蒋滟见了简安也就几面,严格来说,俩人的交情浅浅,比那狗喝水的盆子说不定还要浅一些。他甚至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唯一有些了解的,就是知道她有些小矫情。这女人太矫情了不好,可这人的矫情,叫人觉得还算有趣,不排斥就是了。
这极大的兴趣对这位禽兽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也就因着这个兴趣,叫他有种极强了占有欲。这种感觉像是个一直兴致缺缺的小孩子终于找到了个能让他提起兴致的玩具,还叫人抢了去。
一句话,蒋滟很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