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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罪的人?”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犯了什么罪呢?”
董倩道:“就是有罪呗。”
我想了想:“你妈妈有罪,那么你有罪么?”
董倩低头:“我有的时候有罪。”
“那么是谁给你们定罪呢?”
“是父亲。”
我听到这儿,觉得心都凉了半截。高慧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什,什么罪不罪的?这是在说什么呀?”
我思绪纷乱,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却不太敢相信自己所谓的头绪。
我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是有罪的?”
“我不能管好自己的时候。”
“那妈妈做什么事情是爸爸最生气的?”
董倩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有很多呀。没有经过允许和外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按时做好饭的时候,衣服没有熨平整的时候,家里不干净的时候……哎呀,还有好多呢。”
高慧娴捂住嘴巴,眼泪都忘了流。
我看着董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我问她:“那你觉得爸爸做的对么?”
董倩的目光中出现的深深的恐惧,她笑道:“是对的。”
“那你为什么给我了那张纸条?还握了我的手?”我悲伤的看着她,如果她是在没经过允许的情况下不能接触外人的,她觉得董伟是对的。她又为什么要给我提示,让我去怀疑。
董倩微微低下头,轻轻的摇晃着,不肯在多说一个字。
我伸出手去想要碰她,她的反应非常大,茶几被碰到“彭”的一声,高慧娴立刻着急道:“没碰坏吧,你这孩子……”
她想伸手,董倩不顾身上的疼痛转身冲回房间,将房门锁上。
高慧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孩子怕生,她心不坏的,何律师你别介意……”
我摇头,我心里只余悲哀,又有什么地方存的下介意。
天气暖和起来,阳光照在我身上却没让我更温暖。从心底发出的阵阵寒气蔓延到四肢,我开着车慢慢的在路上行走。
停在一个红灯前面,人行道上不断有行人匆匆穿过,各色各样的人不同穿着,不同年纪,但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是不正常的。
年轻的姑娘路过道旁一个流浪歌手的时候,在吉他包里放在一百元钱。旁边走过一个拎着西装上衣和公文包,手上还提着咖啡的社会精英。一对男女相互依偎说笑着小跑前进,怕错过了绿灯。
这些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人,可谁又能知道皮囊之下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眼熟了一年多却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邻居竟然是个连环杀手,是不是也不会再意外了。
我将车子开到警局办手续,我需要看看高慧敏的犯罪现场。
我心里总觉得有股火无处可发。
“零零”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又是个陌生的号码,我麻木的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何念离……在哪签字?”旁边有警员递给我签字的单子。
“……”电话里面没有出声。
我这边忙乱不堪,一时之间有些火大:“到底是谁,说话!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你好,我,我叫陈芬。”
我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个名字。
对方的声音有气无力:“小于律师给我打电话,说将我的案子转给你了,你会帮我……”
我压制住脾气,这边的手续好像有点问题。
我道:“我知道,确实是。我现在这边有点事,等忙完了给你打电话,你等我消息。”
“不,不是……其实我是想……”
我不耐烦的打断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会找你的,你放心吧。”
说完我便挂上了电话,皱眉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看现场?”
警员有些为难:“本来律师就是不能自由出入现场的。”
“可是那里不是已经调查取证结束了么?”我的态度不太好。
警员看见过我和张加林一起来,便道:“那行,你等一下,我再帮你问问。”
我等了十几秒,想了一下还是给张加林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他答应下来。我就在警局等他,他过了一会便到了。
“我说何大小姐,我也是有工作的人,我也不是你的个人秘书,你也不能讲究我随传随到啊!”张加林到的时候抱怨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又帮忙了,我记着呢啊。”
张加林嘿嘿一笑:“谢谢你啊,我挺于欣说了你把她手上那案子拿过来了,你可解决了我心里一块大心病。”
我对他笑了笑:“没事。对了,高慧敏这个案子要谁来起诉?”
“应该是我的同事,你怎么还没放弃呢?”
我带着张加林来到了高慧敏家里,本来这里已经勘验完成就可以进人了,只不过我不想留下什么话柄于是办了个手续。
张加林随我一起进来,站在卧室门口唏嘘不已:“谁能想到一个家庭主妇疯起来竟然这么狠,得下多大的狠手才能将人打成那个样子。”
他朝我喊道:“何念离,你找什么呢?”
我来到洗手间,这里整洁的像是酒店的洗手间,不,比酒店还整洁。
每个人一个牙刷筒摆在洗漱台子上,毛巾工整的挂了起来,这里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了惨白的颜色,让人浑身发毛。
“怎么了?”张加林站在门口道。
我指着镜子:“你知道这家的老公给家里安装了摄像头么?这面镜子后面救有一个。”
张加林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听说了,还是被现场勘验的同事找到的。你说现在的人癖好真是奇怪啊,在厕所还安个摄像头。”
他用手指撩了撩头上的毛巾,对着镜子照了照,啧啧道:“其实仔细一想还真挺吓人的,你说大晚上上厕所,镜子里面还有个人在一直盯着你,要是我我受不了,也不知道高慧敏是怎么忍得。”
我看了他一眼:“所以她忍不了。”
张加林疑惑了几秒钟,忽然一挑眉:“你什么意思?”
我又带着他来到卧室,将衣柜门打开,里面所有的衣服整齐的都像豆腐块一样。甚至每个衣服之间的距离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我指着这些衣服,道:“我当事人没有强迫症,也没有洁癖,却每天这样收拾屋子。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换成是你,你受得了么?”
张加林紧锁眉头:“就算这样,又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问道:“既然有摄像头,那肯定就有视频吧,有没有在他的手机上找到?”
张加林道:“找是找到了,但看起来也非常普通,无非是一家人生活的样子。”
“我要看。”
他不解的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是要按照精神病这个方面来辩护么?”
我环视了四周,这个装修精美的,华丽的公寓,此刻就像个张开了大嘴要食人的野兽,生活在这里的人受尽了折磨,整整十八年,我一字一顿道:“我的当事人是正当防卫,我要做无罪辩护。”
张加林既然答应我要给我看那些视频的话,他就不会食言。只不过他对我要做无罪辩护的想法简直是无语到了极致,连劝都没劝我,就赶紧带我离开,生怕我再浪费他的时间。
我看了看表,这个时间盛夏应该已经放学了,如果回家的话正好赶上晚餐的时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电话来,按下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我是何念离。”
陈芬告诉了我地址,我开车赶去了。
生活对每个人都不公平,也绝不容易。住在华丽公寓里的高慧敏,或者住在贫民窟的陈芬,都是一样,绝望的让人发疯。
陈芬非常局促:“这里不好,何律师见笑了。”
我接过她的水:“怎么会呢……我们来谈谈案子吧。”
陈芬稍微精神了点,点点头。
我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她的头上依稀还有些黑发,如今却已经全白了。
我抿了抿嘴唇,问道:“你的丈夫呢?”
“离婚了,他和别的女人跑了,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这么多年,我,我一个人带着乐乐生活。”陈芬突然哽咽:“现在乐乐也没了。”
我最近好像见到了太多人哭,即使同情心再泛滥也不可能再匀出来多少了。
我从桌子上将纸抽递给她:“请节哀。”
我等陈芬平静一点道:“那么,你现在请律师是想做什么呢?”
陈芬无助道:“当然是为我的孩子平冤了。”
我耐着性子说道:“您孩子的去世是个意外,尸检报告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么。”
陈芬的脸上猛然煞白,我心里也不好受,却知道事情不能再拖着,难道还要让这个女人继续沉浸在痛苦中么。
“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陈姐吧。陈姐,有的时候世界是挺不公平的,但并不是每次的死亡都有凶手要惩罚。你现在如果肯不纠缠的话,开发区的合作公司愿意给你一定的补偿,你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