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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肃想到张松跟自己到底是兄弟,当夜就奔着张松家去了。
张肃到张松家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张松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也不打招呼,自顾奔着张松的后堂而去,没看到人,却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奔着书房而去。
也许是蜀山的那枚玉蜂针勾起了张肃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张松到底在干什么。看看便至张松书房,张肃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轻了起来。
转眼间,张肃便已到了张松的书房门口,透过门缝,张肃可以清楚地看到张松正满脸忧愁地提笔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肃已经大踏步推门走进门来,直奔张松的书案走去。
张松此时正写在激动时,挥毫泼墨间,对刘备的失望溢于言表,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不速之客。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喝,竟把张松惊得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拿手一卷想赶紧把信纸收起来。
却没想到,张松快张肃更快,他刚卷起一角,整张纸却已被张肃牢牢地扣在桌案上。
张肃一眼就看到了刘备的字样,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气地险些没背过气来,正要说什么,却见张松松了一口气道:
“哎呀!哥哥,你真要吓死我了!”
说罢,满脸轻松地坐在椅上。
张肃见状大怒,一把抓起张松的领子,把张松拽起来,再看张肃,整个脸都变的狰狞起来:
“你这畜生,害你自己不够,还要把咱们全家都害死吗?你……”
张松知道张肃胆小,忙捂住张肃的嘴道:
“哎呀!哥哥,你小声点!你是要让全益州的人都听到不成?”
张肃闻言,也知张松说的有理,到底是亲兄弟,难道眼见着他死不成?但想起张松做的事,便不由恼怒,抓着张松的手整个都颤抖起来,极力克制自己压低声音沉声道:
“你还以为全益州不知道吗?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肃说话嗓音都已经有些发颤了,说话间,另一手已经扔出了一样东西。
张松朝桌案上定睛一看,却见张肃扔出来一张纸,再一细看,那纸上却穿着一枚银针,那针很细,针尾有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珠球在烛光下透着淡白的光芒。
玉蜂针!张松一眼就看出了那枚银针的来历。
张松毕竟也是修道中人,又在益州呆了数百年,哪里会不知道,这就是蜀山剑派独有的银针。看到玉蜂针,张松也跟着紧张起来,挣脱张肃的手,一把抓起那张字条扫了一眼,脑袋嗡的一下没了知觉,只感觉天悬地转。他强自支撑,这才立住。张松毕竟是修真中人,虽然心乱如麻,却也没有失了方寸,看着张肃道:
“哥哥,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张肃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话间,已然是六神无主:
“弟弟,这可如何是好啊?你我性命只在旦夕了……唉……你……你逃命去吧。”
说到最后不由得长叹一声。
张松闻言,呆立在桌前半晌才道:
“大哥,你我兄弟一场,小弟又怎忍心兄嫂因我而受牵连?张松孤家寡人,死不足兮,哥哥却还要为咱们张家留下香火才是。你拿着这信去刘璋面前告发小弟就是了。”
张肃闻言面色一变,颤声道:
“你……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哥哥怎能看着你惨死?”
说至此处,忽灵机一动道:
“不如咱们今晚便举家离开益州,要死也死在一块。”
张松闻言苦笑一声,摇头道:
“哥哥啊!你怎的如此糊涂?咱们如今已经被蜀山盯上了,纵然是跑,又能跑到哪里?从看到这封信起,张松的命就已经没了……”
说完,两手紧紧抓住张肃的手道:
“但哥哥不同,他们这么做就是要给哥哥你留一条生路啊,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得住咱们全族。”
张肃听完,登时懵了,两手扶住桌案才立定,喃喃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两人四目相望,却只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张肃忽然道:
“贤弟啊!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贤弟学识过人。若是能逃,你就赶紧逃吧?若能逃出西川,谁人又能奈何的了你?但有什么,便有为兄替你受了!”
张松看着眼前的张肃,不由一愣。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位哥哥是这样的陌生。
在张松心里,自己的这位兄长一直都是胆小懦弱的人。儿时,张松和张肃一起到山里玩,张松从危崖上跌落摔死,这才被穿山甲钻了个空,找了个肉身。张肃见张松跌落悬崖,吓地浑身瘫软在崖边,直到张松爬上来,还一直颤抖不止。他这么一个胆小的人,在危难之机却如此大义,却是少有的勇气。
张松心中发酸,不由一阵感动,转念一想,张肃说的也是正理,蜀山虽有本事,但以自己的道行,借着益州的重山峻岭,恐怕还没人能拿的住他。
张松盘算已定,这才道:
“哥哥说的确是正理,这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也不必因我犯险,我走后一个时辰,你只拿着这书信献给刘璋即可。到时,我自有妙法脱身。”
张肃闻听此言,登时转悲为喜,连连点头称是。
张松拍了拍张肃道:
“哥哥,事不宜迟,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张肃却一把拉住张松:
“等等……”
说话间,从怀里取出些银两:
“贤弟,我来得匆忙,身上只带了些散碎银子,你都拿着,也省得路上艰辛。你一人在外,用钱的地方多……”
说到这已再说不下去了。
张松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得罪了蜀山,哪还敢留在人间?此番入了山林哪里还用的着这些?不过,他不想寒了张肃的心,也只得点头收下了,当下也来不及收拾,转身便走。
张松走后,张肃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长叹口气喃喃道:
“愚兄昔年之过,今日便一并还了,贤弟啊!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说罢,整理了一下衣袖,揣上张松的信,一个时辰后才离开了张松的家赶往益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