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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意见吗?”
这句话说出来后,三支队办公室里分外安静,别说一根针,一片叶子落地上恐怕都能盖过并不显著的呼吸声。
“老大,认真的,我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只是在假大度。”打破沉默的陆遥幽幽道,“说什么‘听听大家的意见’、‘你们还有没有异议’,这些话实际不就是‘我的话说完了,有要补充的就补充,但是最好给我识相点别提意见多干活’的意思吗?懂的都懂!”
梁安干咳了声,“别乱扯话题,我也不至于那么过分。”
他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已经隐晦的给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讲真话的陆遥在心里记了一笔。
而在这时,不知道自己面临了一桩记仇惨案的陆遥也打开了私家侦探发给自己的录影,并且分分钟投屏到了前面的显示屏上。
“这段视频前前后后的我也粗略看过了一遍。”陆遥咂了咂嘴,“只能说它透露出出的事实实在很暧昧,如果把基于这个视频产生的推测分为五层,在第三层里塞进去我们知道季微为了骇入了红绿灯的管理系统,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答案。里面有效的东西其实很少,但贵在很精。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还没等旁人判断出陆遥奇怪的结论究竟有什么深意,车载录像仪的视频就拍摄到了袁耀的那辆车。车牌号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射了一阵子的灯光,豪车的流线外形也显示了它的型号。
“首先记住一件事,是袁耀撞上了丁为的副驾驶。”陆遥盯着进度条再度强调,目光同时投射到屏幕的上方,“现在我们看到的是袁耀自己的车,那个私家侦探的距离有十米以上,但正在跟着他后头。”
刘澈立刻发现了问题,“袁耀面前的是绿灯。”
按照陆遥打比方中的第一层,袁耀这边的绿灯本身不是个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当推理来到了第二层,如果事故发生时袁耀面前的是绿灯,按照最寻常交通规则的道理,丁为面前的灯应当是红灯——他驾驶的车辆根本就不该出现在道路的中央。
不像袁耀的血液中被检测出高酒精含量,在检测前一小时内摄入过酒精,因此被确定为醉酒驾驶,最终丁为的尸体检验中没有任何醉酒或者服用其他药物的迹象。
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那里。
但是,这只是间接证据。
前面的结论都顺利成章,陆遥便开始补充她的“第三层”推断,也就是已知季微所为的情况下能得出的结论。
“我们都知道,季微通过操控交通信号灯的倒计时时长并且指使丁为在固定时间出发走一定的路线,能恰巧在路上与袁耀相遇。这像是上难度的小学数学题,不过操作起来更困难,季微这样的人也许要专门为此写個程序,不过也仅限于此。而骇入操作才是其中的重头戏。为了实现更好的交通规划,红绿灯当然会联网,这部分的可操作性让季微的手法成为可能。”
陆遥先是亲自概括了季微的做法,然后才进入正题。
“所以在第三层,考虑到季微的存在干扰了原本按照固定规律运作的红绿灯倒计时系统,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季微的程序设计当中存在bug,导致两边的红绿灯信号同时都是绿灯,才让丁为的车辆到了它不该在的地方,导致车祸发生。”
邵梓闻言挑了挑眉,“如果是这样,车祸的责任归属更加暧昧,也能解释为什么季微非要把他们的案子拖到庭审结束以后。如果又他们横插一脚,袁祈的死因揭露也会让袁家内部同心协力,徐天翼巧舌如簧把袁耀摘出来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但我后来仔细一想,又不觉得会是这种情况。”陆遥再次话锋一转,“那个私家侦探——应该口头上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最后写报告我们就说是普通热心市民。她在发现车祸的第一时间就停车靠在了路边,在发现不远处有其他好心人赶过去救人以后打了120以后继续观察。虽然视频的角度拍摄不到,但在那种凌晨时刻,所有的灯光都很显眼,她不可能注意不到视线范围内有两个绿灯同时出现。除非就这么赶巧……”
“确实不太可能就这么赶巧,励志以侦探为行业、还正好开着车的人一直关注着案发现场的所有情况,却没在近处发现两个绿灯的荒唐事。”邵梓点点头以示鼓励,但还是说,“只是也有问题,无论结论究竟如何,我们都没有证明的证据。”
刘澈在他旁边补充,“和私家侦探不一样,警察可不是依靠大概率的推测就能交差的职业。”
“我当然知道啊!”陆遥目光灼灼,“所以,这不是还有第五层嘛,你们过一会儿应该也能看出来。”
视频还有下一段,这回却是私家侦探的独家拍摄视角。
也不知道她采用了哪种隐蔽的录像设备,画质还算清晰,但根据高度来看明显不是手机直接拍摄的结果,而是偷偷藏在了衣领附近,视角偏低的同时随着走路的动作小幅度上下。
她很快走到了袁耀的车辆附近。三支队的人纷纷注意到,这段视频拍摄的时间点应该在车祸以后,而且是袁耀逃离事故发生现场以后,私家侦探小心翼翼下车探查的过程。
此时,黑衣人已经走了。
光从视角的前进速度就可以看出,这位私家侦探行动相当谨慎,应该只是想要装作刚巧路过,看见一辆车祸车辆堂而皇之的停在路边上前查看的路人。
梁安做出判断,“虽然没有当场报警,但她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这不仅仅是一场意外的车祸那么简单。”
随着视频的进程,袁耀遭遇车祸的豪车全貌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当中。袁耀此时躺在往下放了半寸的座椅靠背之下,闭上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有胸口的起伏能够显现出他还活着。
从车窗看进去,车辆内完全是一片狼藉。袁耀的车确实干净如新,但总还是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散落在四处,没盖上塞子的酒瓶倒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里面的液体仍旧波澜起伏。
“原来还有这一点……”梁安忽然开口,“徐天翼大概对这个发现也很有想法,现在我觉得,在车祸死者丁为一方辩护的那位顾凌顾律师大概率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不知道她不动声色,是不是有什么要在庭审过程中发挥的新想法?”
只剩下邵梓的反应略显迟钝,但也只是花了不过半分钟,定格于画面中的某样东西也让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酒瓶没有碎!车祸的冲击虽然没有让袁耀重伤,但他毕竟是绑了安全带,车辆坚硬的外壳和安全气囊的防护抵消了大部分作用力。而一个放在外面没能被固定的酒瓶,如果一开始就放在外头,它不可能在如此巨大的冲击下毫发无损……”
细想下来,检测出血液中高额酒精含量的时间是在交警队有人到来以后,哪怕有了这样的时间差,最终判断出的饮用时间也仅仅在一小时以内。而在这之前,一直在开车的袁耀喝酒时间有限,只在车祸以后或者开车的路途当中。
可一般人当然都不会认为有人会在车祸以后专门喝酒。
醉驾可是能够入刑。
所以,酒瓶是在车祸以后才被拿出,并且刻意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所以,袁耀大量饮酒根本就是在车祸之后。他从来没有酒驾,而且很大可能,根本就是自己专程去陷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