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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袭道:“首先是考斯特,他第一时间在保镖保护下前往三楼,占据了城堡主卧,这或许是除密室之外最安全的一处场所。他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自己安全,而是为了不让别人进入主卧。理由:黑月发动进攻使用的主要武器是突击步枪,考斯特没想过对方携带攻坚火箭弹的可能?卧室阳台临海,一发火箭弹上来,考斯特有可能被碎片杀伤。巧了,作为一个佣兵团,黑月只携带突击步枪。”
梁袭道:“第二人汉娜,汉娜显然已经收到风声,出事时她和她的保镖做出了最好的决断。我们假设汉娜是元凶,袭击发生后她立刻逃跑。这样一来会发生什么事?未死的血月长老和继承死亡的血月长老都会认为汉娜即使不是袭击者,也是知情者。无论黑月在血月城堡杀死了谁,都汉娜来说都是坏事。此外我们分析所有人,除了考斯特之外,以汉娜实力她有能力在其他场合安排人杀害城堡内的任意一人,没有必要玩这套。”
梁袭道:“接着是三位中立长老。前面说过,他们撞上此事存在很大的偶然因素。有没有可能就是来杀他们三人,恰巧他们去密室,又恰巧离开密室呢?有这样的偶然,但我假设基础是考斯特为主谋情况下,不会出现偶然。”
梁袭道:“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他没有逃走,他没有躲藏进密室,他在休会期间负责协调城堡管理。”
蕾娜道:“血月伯爵的管家,血月管家。”
梁袭点头:“血月管家当时正在与另外两名下长老在一楼喝茶,他们当时所在位置非常危险。在枪声响起之后,血月管家通过自己东道主优势,带着两名下长老躲藏进密室。我们再看黑月怎么行动,他们进入一楼,快速搜索后上二楼,直奔三楼卧室,在三楼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他们回到二楼恰巧撞见了三位中立长老。”
梁袭道:“再次声明,我的信息不够客观,也不够齐全,从目前我已知信息推测,我认为元凶是考斯特,目标是血月管家。至于为什么我不清楚。”
蕾父赫然一笑:“这个结论很有趣。我知道土耳其人真的讨厌考斯特,黑月兵团成员全部是退伍的土耳其特种兵,他们甚至继承了军衔,就差没明说这是土耳其人控制的一支游荡在世界各地武装。这样的一支队伍却会听从考斯特的指挥,我从情感上无法接受。”
“情感上?”
“我从事情报工作已经有34年,从工作角度来说,我一点都不好奇黑月受雇考斯特,但从情感上来说,我真心希望他们有明确的阵营,这样我的工作量能减少90%。”蕾父道:“我认为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你我都不太关注这件事,或许欠缺了最重要的拼图。”
“聊好了吗?”欧阳岚摆放好了餐桌,招呼大家:“吃饭了。”
……
大家落座后,梁袭发现欧阳岚他们简单排练过。一个家庭的固定成员有固定的用餐位置,通常来说不会发生变化。当有客人时座位必然做出调整。家里餐桌是一条长型桌,从椅子上可以看出,欧阳岚和蕾父坐在左侧两个位置,这两张椅子是一套的,很高档,但不好看,没有个性。右侧是三个孩子的位置,他们的椅子是他们自己挑选的。
将梁袭安排在左侧还是右侧?左侧不协调,右侧太挤了。于是位置发生了变化,蕾父和欧阳岚各坐左右两边的中间位置,和蕾父坐在一起的是弟弟妹妹,和欧阳岚坐在一起的是蕾娜和一张留给梁袭的椅子。
由此可以判定欧阳岚应该紧张了好几天。想到这里,梁袭内心多少有些不安,他今天登门并不是什么好事。蕾父当然想到梁袭有事,但他热情接待了梁袭,蕾娜也是一样。欧阳岚事无巨细的考虑,让梁袭更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梁袭问自己,假设是蕾父下令杀死了约翰,自己应该何去何从?这些年来梁袭慢慢成熟的同时也掌握了很多资源,对黑色世界有清晰的看法。要杀死蕾父不容易,但梁袭相信自己做得到。不过真的要杀死蕾父?自己母亲现在的丈夫,弟弟妹妹的父亲?
假设真是蕾父所为,一旦摊牌将面临鱼死网破的局面。作为特工头子,蕾父具备基本利益判断能力,今天梁袭当然能活着离开,明天呢?
梁袭觉得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自己本不应该来。
菜色非常丰富,作为一位家庭主妇最困扰的问题就是众口难调,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很麻烦也很简单,那就是给每个人都准备好喜欢的食物。好在大部分食物由佣人完成,欧阳岚只负责几道中餐,不过餐桌还是发生一点小意外,几个孩子都觉得中餐好吃。实则梁袭并不是非常喜欢欧阳岚制作的中餐,但食物中增加了感情,食物不再是食物,即使是一碗没加盐的面条,梁袭也觉得不错。
晚餐过了一半,梁袭弟弟的女朋友加入饭局,弟弟调侃妹妹这条单身狗,气得妹妹只能向蕾娜求助,蕾娜帮妹妹欺负弟弟,弟弟转而向蕾父求助,并且表示男人应该团结在一起。一场晚饭下来,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但再美好的事也有结束的一天,欧阳岚见大家吃的差不多就给大家布置了任务,梁袭和蕾父的任务是到院后泡茶。似乎是梁袭一口格格不入的伦敦腔时刻提醒大家:喝茶,我要喝茶。蕾娜本打算一起去泡茶,蕾父则让她留下帮欧阳岚收拾,父女一个眼神后蕾娜知道蕾父并不愿意自己介入他们谈话中。
后院有一个很古朴的具有东方文化气息的小园林,甚至还有一张圆形石桌和五个石鼓凳子。蕾父拨开石桌下方的开关盒,插入电源烧水,将梁袭拿的茶盘放在桌上。看蕾父的架势,梁袭有些吃惊:“这好像是闽南功夫茶?”
“不全是。”蕾父笑道:“我手指没有那么耐烫。”
“哈哈。”传闻闽南泡茶者泡茶手的拇指和食指是没有指纹的,这当然只是传闻,不过他们手指耐烫确实是真的。梁袭朝后门看,恰巧看见蕾娜,顺口道:“她似乎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合适和不适合主要看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实力。她将我当作偶像和奋斗目标,但是她没有天分。”蕾父道:“等她自己明白吧。蕾娜从小感情就比较丰富,又有表现欲,我很早知道她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她内心猜测你能来德国应该有私人原因,但是她却克制自己不朝这个方面想。”
梁袭叹气:“我满满负疚感。”
“大可不必,最少你母亲很开心,我相信我们全家人都忘不了这次晚餐。”蕾父拿起烧好的开水冲洗茶叶,道:“有什么事可以说了,我们的对话很安全。”
梁袭点点头,看着蕾父冲茶和泡茶,接过自己的茶水品了一口,手拿茶杯问道:“你认识约翰吗?”
蕾父手不停,脸色不变问:“你养父约翰?”
梁袭点头。
蕾父道:“听说过,见过一次,应该是十年前的事。”
梁袭问:“马修呢?”
蕾父停手,看向梁袭:“欧洲刑事大法官马修?”
“对。”
蕾父问:“你是受谁委托?”
“不,私人的事。”
蕾父没有再问,轻轻点头,但没有马上回应,拿过梁袭杯子加茶水,给自己加上茶水,重新冲泡茶叶,在等待茶叶浸泡时,蕾父道:“你想知道关于马修的什么事?”
梁袭道:“死亡,还有发生在英国的一起车祸。”
“马修是一位大法官,大法官的地位很高,甚至可以说凌驾于总统、首相乃至总理之上。”蕾父道:“马修的父母分别是德皇后代和荷兰王室成员,这让他的起点比别人高了很多,他喜欢交朋友,朋友们也喜欢这样地位的朋友。他在42岁就成为德国大法官,当时我才30岁,我和马修在工作上有接触。我不喜欢马修,在我看来,大法官应该缺少朋友。59岁的马修成功成为欧盟刑事庭的大法官后,我们基本上就没有再见面和接触。一直到一个多月前我接到一个特别任务:说服马修自尽。”
德国总统特使和联邦情报局局长一同约见蕾父,在密会中说明了整件事。简而言之有人爆料马修在数年前组建黑色小组,通过不法手段破获马修孙女死亡桉件,马修通过自己的权力赦免或者减免了黑色小组人员的刑期。
这时候蕾父说了一个让梁袭无法接受的事:“黑色小组中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五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入狱的曾经执法人员。第六人就是你的养父:约翰。事实上是约翰破了马修孙女桉,但是因为法律的各种限制,约翰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取证。黑色小组只是配合约翰取证。”
梁袭不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代入思考,自己朋友波比孩子遇害,请自己帮忙调查,自己肯定会帮忙,不会在乎期间需要动用一些非法手段。
蕾父见梁袭脸色阴晴不定,道:“我单独和马修见面,马修将整件事的始末告诉了我。你恐怕不会相信,动用非法手段调查孙女桉是约翰的提议。”
梁袭摇头:“不,我相信,我相信我本人也很乐意给朋友提供复仇建议,即使是非法的。”
“呵呵。”蕾父随意笑了笑,道:“朋友吗?根据马修的说明,他们关系确实不错,不过他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光明的基础上。”
梁袭明白蕾父的意思,就如同自己和刘真的关系,打击犯罪私下做点小动作当然可以。但梁袭无法让刘真做出作奸犯科的事。同样,刘真也说服不了梁袭去做坏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圈子,圈子内的关系只能做圈子内的事。
蕾父道:“约翰有求于马修,他需要利用马修欧洲刑事法庭大法官的身份,合法的查询一个人的资料。”
“贝当?”
蕾父摇头:“不。”
“是谁?”
蕾父操作着茶水,许久后问:“你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梁袭回答:“显而易见。”
蕾父道:“根据马修所说,约翰从一个人手上拿到了一份情报,约翰认为这份情报可信度不高,于是他找马修去查这个给情报的人。”
梁袭道:“路易斯,血月伯爵路易斯。”
蕾父点头:“没错,路易斯。”
梁袭在脑海中思考:当时约翰是接来文的委托,通过贝当的关系寻找大公主。他和来文认为只要釜底抽薪除掉大公主就可以拯救贝当。为此,约翰去见了血月伯爵。假设蕾父没有撒谎,约翰从拿到的情报上发现血月伯爵对存在主观欺骗和隐瞒事实,于是他就寻求马修帮助,希望能彻查血月伯爵。
问题在这些事和圣旗没有直接关联,为什么约翰遗言要自己顺着圣旗顺藤摸瓜呢?他应该知道如果自己去找血月伯爵,很可能和他走的路是一样的。除非约翰要调查的目标不是血月伯爵,而是借血月伯爵去了解另外一个人。
梁袭脑海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约翰在调查期间不会出卖贝当,他不会向血月伯爵索要贝当资料。他会向血月伯爵索要贝当身边人资料,看似无关的人,只为了正常引出贝当。但是血月伯爵提供的资料却没有关联到贝当,这让约翰对血月伯爵产生了怀疑。
梁袭问:“有个问题不能问,但又不能不问。”
蕾父道:“都可以问。”
梁袭道:“传闻法国戴思乐将军与你共同组建圣旗,以此来对付英国单方面脱欧。”
蕾父反问:“你知道问这个问题代表了什么吗?”
梁袭道:“如果是事实,恐怕我会有大麻烦。如果不是事实,那是对你本人极大的侮辱,我也会有麻烦。”
蕾父道:“你想的很透彻。”
梁袭道:“但有些事我必须做。”
蕾父道:“我应该感到欣慰,你对我抱有一定信任感,才会直接问我这个问题。事实上你所说的对,又不全对。我确实帮助过圣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