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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默然不语,只望着前头出神着。
筠廷转而道:“安儿,你当真不知那甄姑娘所想么?”
“嗯?甄姑娘啊?”静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声音慢慢,忽然听到自己口中念出“甄姑娘”三字,才回过神来,“我知道,她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杀了黎富罢了。”
“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去做呢?”
“我……我那时便想着不杀了他,恐以后还要生出许多事来,再加上此前种种,脑中一热,便全然不顾地上前去了。”
筠廷沉默了一会儿,道:“要管住自己的冲动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静姝再无辩白,脑中浮现出李琼芝死前的样子,可一听筠廷的话,那蓬头道士的话语好像就在自己耳边反反复复地说着。
两个人陷入死一般地沉寂,显然筠廷是有些怪静姝鲁莽的。
过了许久,静姝喊了一声:“筠廷。”
“嗯?”
“你一定怪我鲁莽。”
筠廷心里咯噔一下,柔声道:“下次切莫再这样了。”
“嗯。”静姝点了点头,应和了一声,接着又小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道:“筠廷。”
“我知晓你要走,你还有你一定要做的事,待我们出了咸阳城,你再走。”
“我不是要说这个。”静姝微微蹙起眉尖,有些忐忑地道:“我们是好朋友对罢?”
“是啊,怎么了?”筠廷不解地问道。
“那……那若是你喜欢的女子不喜欢你,你会如何?”
“嗯?我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你怎地问我这种问题?”
筠廷转过头,朝着静姝微微一笑,道:“首先,得有个喜欢的女子。”
“筠廷还不曾喜欢哪位女子么?”静姝看着他不经意的一笑,心中愈加忐忑。
“怎么?我们的安儿可是喜欢哪位男子了?”筠廷调侃道。
“我……我也不晓得。”静姝顿了一顿,又问了一遍:“筠廷还不曾喜欢哪位女子么?”
筠廷嗔瞪她一眼,微笑道:“这全天下,我便只认识你一个女子,安儿你让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去?”
这本是一句十分正常的话,若是几月前,静姝定也会不认为这有什么,只是听那蓬头道士说得多了,这句话忽然叫静姝听来倒像是一句表白的话,心中的羞愧之意显到脸上来,不由得生出一朵晕红来。
“你羞的什么?”筠廷瞥见她的红脸颊,“莫非安儿喜欢的男子便是我不成?”
静姝白了他一眼,道:“现在什么时候,我怎地还有闲心与你说这样的事!”
筠廷哪里知晓她是什么心思,经她这一提醒,微微一笑,道:“安儿想嫁人,也要等到这阶段过了才好,到时候安儿喜欢哪个男子,便叫殿下替你招来。”
“我再不与你说这番闲事。”静姝口中嗔言,可脑子里竟不禁显出那假九冬焱的肉麻之话来,又是一阵郁闷。
“好啦,可别整日愁眉苦脸的了,不然我怎会放心让你独自去找今上?”
静姝转头撩起车帘子,看着熟睡的闻仲,担忧地道:“那他便交给你了。”
“你放心罢,我一定会保护好皇长孙的!”筠廷坚毅地道。
一路中,筠廷又问起甄妞儿,静姝将有的没的关于甄妞儿的事全与他说了,语气半是嫌恶憎恨,半是羡慕妒忌。
她的确是值得人羡慕妒忌的,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背景,甚至谋略,她都显得那么自由,比起静姝处处受到的限制,她的确幸运许多。
筠廷首先考虑到,李府被拖住的事也许就是她做的,旋即他将自己的猜想告诉静姝。
静姝同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却不知她用意何在,说来这一路对我的帮助也不少,若不是她的帮助,恐怕我现在早已被关押在地牢中了。”
筠廷认真分析道:“此人看似简单,用计却毫不拖沓,做事也十分果断,看起来是帮着我们,实际上的好处恐怕都在他们那处。”
“可看着她杀黎富,又要对付李府,不像是替赵高办事的。这般看来的话,那朝中两大势力,一方是哥哥,一方是胡亥那浑小子,双方势力极其不均,最可怕的后果……”
“便是如此了!他们定然是想先让胡亥那头的势力弱些,这样,便能看双方如虎斗,而他们在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静姝忽然想到被甄妞儿带走的“九冬焱”,再往前头在蓬头道士那里一想,紧顺着往他们在扶摇庄想去,那银针是谁的?当初抓了九冬焱的理由是什么?甄妞儿当真是因为感情才这么轻易地将九冬焱放了么?种种疑问凑在一处,她甚是不明白九冬焱的身份。
她轻轻咬着自己的樱唇,犹豫了一下,终道:“还有一事,叫哥哥也查探一下季越派的底细。”
“你此前帛书中却不曾提过这个,这季越派又有什么可疑之处?”
“此前我与你提过的那个血八虫,当时称自己是拿了那季越派的刘帮主办事的,也不知真假,但不论如何,这刘帮主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筠廷应下了,与静姝一路分析着形势,从咸阳城出来也显得极快,不过走的都是极隐秘的道,幸得扶苏事先与筠廷说了,他们才能迅速地逃脱出来。
再有就是,他们将马车摆在了密道里头,转而徒步上路,再到一处并不起眼的城外小酒肆。
这小酒肆大抵也是扶苏私下经营的,好在店老板不像蓬头道士那般奇怪,这店老板做事忠心且周到,马车与衣裳食物钱财一应俱全。
静姝自然要的是骏马与钱财,这一路以来,九冬焱与她那一袋子钱早已挥霍完了,甚至连那被烧的城中小酒肆的房钱都未付清。
筠廷嫌是马车太慢,又太招摇,在小闻仲醒后,安抚一番,诉说朝中各种势力与当下的处境,与其商量完,也要了马。好在闻仲虽年幼却懂事,对这件事并无什么反对。
这也源于他母亲对他的教育,叫他自小便明白了自己要做些什么,要怎样去做,所以相比其他还稚气未脱的孩子,这九岁的小闻仲显得成熟许多,便是他醒来时,对他母亲的死也再无什么过激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