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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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权呆呆的握着手机,嘟嘟嘟的忙碌音让人莫名烦躁。

    好想撕了他啊……

    但又好喜欢他!

    这种尖锐的矛盾真是难以自拔,失去控制,无法停息——

    不知过了多久,晏权起身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把温水扑到脸上,抬眼看向镜子,水滴顺着他颊侧额前的碎发淌了下来,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痴迷,“这忽远忽近捉摸不定的性子,我他妈还真是爱不释手啊!”

    沈秋成一行四人去墓地祭奠完沈东上和沈辰风,一起去了一家西餐自助吃晚餐。

    沈秋成和沈纤夏去取甜点的时候,沈纤夏对沈秋成说:“我听恒舟说了,袁阿姨最近来找过你了?”

    沈秋成不是很想讨论他妈妈,就很敷衍地回答:“也不是最近吧。”

    沈纤夏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你说,别那么恨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叔和辰风都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你很需要她。试着去原谅,你会轻松很多。”

    “我的姐啊,别再说教了。”沈秋成轻笑了一下,“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行了吗?”

    沈纤夏挑了几款潘多多喜欢的蛋糕,“行行行,你不需要任何人,说这种话小心将来要打脸!”

    沈秋成接着笑了一声,“谁来打我的脸啊?”

    沈纤夏冷笑着戳了一下沈秋成的胸口,“你家里的那个,以你们之间的段位,我并不觉得你能搞定他,相反的迟早有一天你要被他搞定——除非你立刻把他举起来,然后……从窗户抡出去!”

    沈秋成:“……”

    等他们吃完饭,沈秋成开车送走一家三口,再驱车独自回家,已近半夜。

    晏权坐在客厅沙发看碟片,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正好与沈秋成四目相撞。

    “还没走?”沈秋成先开口,却没多少讶异。

    晏权笑了起来,反问:“原来你认为我已经走了?”

    沈秋成耸耸肩,并没有回答晏权的问题,自顾自上楼去。

    晏权跟上去的时候,沈秋成已经进浴室里洗澡了。

    哗啦啦的水流声敲击着晏权的神经,他走了过去,推开浴室的门。

    竟然没锁?

    晏权也有些意外。

    沈秋成正昂着头在花洒下淋浴,淡漠的神情不经意地看向门口,扫了晏权一眼便收回目光,仿佛把他当成空气,还极自然地抬高一条腿,给小腿外侧冲了冲水。

    救命啊……

    这场景简直美不胜收啊!

    你是在诱惑我犯罪吗……!

    鬼使神差的想进去,还没等晏权迈开脚步,沈秋成冷冰冰的警告就砸向他,“别过来!”

    没让我滚出去……

    言下之意……

    可以围观咯?

    晏权笑嘻嘻地抱起双臂,倚靠在浴室门边,意味深长的欣赏沈秋成洗澡,对于他来说——跟品味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所差无几了。

    可惜没看上多一会儿,就节节败退了……

    妈了个逼!硬了!

    硬了硬了硬了……

    老子硬了!

    晏权深深体会到了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赶紧对活春宫绕道而行,“砰——”的一声将浴室门摔得震天响,邪火直冒地跳上床,钻进被子里,从上到下把自己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沈秋成洗完澡,穿起睡袍,关了灯走出浴室。

    他卧在床边,拿过书翻了两页,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本以为今天会无家可归。”

    从被子里传来晏权闷闷的哼唧声。

    “多谢第一公子手下留情,没把我家给烧成灰。”沈秋成淡笑,挪揄一句。

    晏权猛地掀开被子坐起,眼冒红光盯着沈秋成死死地、恶狠狠地看,看着看着自己又不对劲了,泄气地躺了回去,拉起被角盖过自己的脑袋,跟挺尸一样。

    沈秋成继续看书,过了几分钟,忽然想起什么来,回身扯了一下被子,“你吃饭了吗?”

    晏权立刻踹开被子,闭紧眼睛大叫道:“我他妈早就饿的快死了!”——这句话说的很是一语双关。

    沈秋成合上书撂在一边,倾过身俯看晏权,微拢眉心,“你真有那么饿?”

    晏权缓缓睁开眼,真诚地看着沈秋成,用力点头,“饿饿饿!”

    “哦。”沈秋成淡淡一个字,接着起身走了。

    走了走了……

    他竟然走了……

    什么鬼?!

    啊啊啊,这到底是有多么不懂人世间的风与月啊……醉了醉了醉了……

    沈秋成很快便煮好了一锅牛奶燕麦粥,盛了一碗上来,站定在晏权的那侧床边,伸手拽开被子。

    晏权阴沉着脸,郁闷之极,奋力坐起,龇牙咧嘴的。直到他看到沈秋成递向他的碗,心口有一种窒息的紧迫感袭来。

    晏权闪闪发亮的目光在沈秋成和他端着的碗之间来回的流转,最后视线定定落在沈秋成的脸上,难以置信地小声问:“你给我做的吗?”

    “这里还有别人?”沈秋成挑了下眉,示意晏权自己接过去。

    晏权直勾勾地看着沈秋成,纹丝不动。

    “你不至于饿到还需要我喂你吧?”沈秋成的声音里依旧没温度。

    “秋成~~”晏权一下子扑了过去,紧紧抱住沈秋成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小腹上,闭起眼睛蹭了两下,“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怎么办啊,我都有点嫉妒了!”

    沈秋成在晏权扑上来的瞬间条件反射地抬起双臂,才没把碗打破,听到晏权的话他也略微一怔,动作稍顿,思考了片刻,“我对你有很好吗?”

    不知道晏权哪得到的结论,至少他自己都没如此认为。

    晏权紧紧抱着沈秋成,不断的重复:“我觉得好就够了,我觉得好就够了……”

    沈秋成没有在说话。

    几分钟过去了,晏权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沈秋成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按住晏权的肩膀轻轻推开一点距离。

    晏权眼帘抬起望向沈秋成,泛着波光的眼睛眨来眨去。

    沈秋成看晏权这个软绵绵的表情,忽然就笑了,舀起一勺粥送到晏权的唇边,挑了下眉,“一勺一万,成交不?”

    晏权顿时严肃认真起来,微微歪着脑袋好像在绞尽脑汁地算计。

    沈秋成用手中的勺子敲了敲碗边,“成不成?给个痛快话啊。”

    “别吵——”晏权握住沈秋成的手,把粥塞进自己的嘴里,咽了下去,又去舀第二勺的时候笑看了沈秋成一眼,“我在算以我现在的财产,够不够你喂我一辈子的。”

    沈秋成:“……”

    晏权狼吞虎咽地将那一碗粥都灌进肚子里后,跑到厕所洗洗干净,顺便苦逼的diy一下,出来见到沈秋成已经盖严被子闭眼了,他关上卧室的灯,平躺回床上。

    房间里响起沈秋成清冽的声音,“明天你回家吧。”

    晏权睁开眼睛,伏起身子微微压住沈秋成,“我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沈秋成翻动一下,看向晏权,“我非要把你轰出去呢?”

    晏权背着冷淡的月光,沈秋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在笑,接着亲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你有一百种方法给我扔出去,我就有一百零一种方法再回来。”

    “哦?说来让我开开眼界。”

    “砸了你家的玻璃、门、墙,买通、恐吓、绑架保姆,或者干脆多配几把钥匙,招数多得很啊。”晏权在沈秋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不折手段?”

    “大概吧。”

    “我还真是养虎为患。”沈秋成说,“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踏进来一步。”

    “那天晚上在你家门外,你跟我说完后,我在医院,想了很多。”晏权的食指在沈秋成的脸上抚摸,“一旦过界犯规,红牌举起,我被罚下,那这场比赛,就再也上不了场了。”

    沈秋成一时之间缄口。

    “秋成。”一个简单的名字,竟然被晏权唤得有些荡气回肠,“我们都挺孤单寂寞的,不是吗?”

    沈秋成失笑:“你?寂寞?”

    晏权黑暗中的眼神微微发热,“你就跟了我吧——”

    沈秋成冷笑了一声:“说句实话,你自己好好想想,觉得这可能吗?”

    “那我跟你。”晏权小心翼翼地靠在沈秋成肩头,低沉而浓烈的细语:“你就让我跟了你,好不好?”

    沈秋成:“…………???”

    晏权又问一次:“好不好?”

    “…………”沈秋成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晏权的脑回路了,“这个文字游戏好玩吗?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太多了……”晏权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冷、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他才说,“最大的区别就是,到底是我养你,还是你养我……”

    “……”

    “我让你养着我,你把我养起来吧,好不好?”

    话都点到此处了,沈秋成若是再听不懂其中的语重心长,那智商的问题估计不小,他固然惊慌但未失措,只是冷静评价:“你疯了。”

    “大概吧——”晏权又说了一遍这三个字,将嘴鼻往沈秋成的脖颈处拱了拱,“人就活一辈子,要那么多的理智干什么呢?有的时候、有些事,就是要丧心病狂才能开花结果。”

    沈秋成:“…………”

    “漂泊够了,我也想找个港口爬上岸了。”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画风不对,剧本不对,各种不对……

    沈秋成透过窗帘看向那轮模模糊糊的月亮,过了很久很久,才淡淡说了一句,“想过稳定的生活去找个姑娘结婚生子啊,硬赖上我算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是他妈说包养就能包养的人吗?”

    晏权已经沉沉睡去,灼热的呼吸散在沈秋成脖颈的动脉上,温暖潮湿。

    有些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