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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拉开大门,晏权那□□扬跋扈的眼睛啊,苍白又深刻的唇纹,依旧傲然夺目,眼角眉梢却有一些憔悴。
看来*枫没说谎,确实被胃病折磨得够呛。
“新年快乐!”晏权满面春风。
沈秋成看着晏权,面无表情。
“新年不能谢客哦!”晏权逐渐敛起笑,紧紧抿着唇,似乎也怕沈秋成真的就把他给轰出去。
良久,沈秋成嘴角缓缓翘起,同样疲惫,“还没到新年呢。”
只有除夕这一天,沈秋成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哪怕这个人是晏权,也总比没有的好。
“管他那么多呢。”晏权重拾笑容,把兰花塞进沈秋成的怀里,自顾自换了拖鞋,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灯呢?开灯开灯。”
沈秋成关上门,抬手啪的一声拍开整座别墅所有的灯。
晏权四下打量,赞不绝口,“装修的好啊,果然还是沈家有品位。”
沈秋成把兰花随手搁在茶几桌上。
“哎,你小心点,这盆兰花可有市无价,有钱都买不到,毁了就彻底没了。”晏权坐向沙发,嘱咐道。
“除夕你不回家?”沈秋成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四肢舒展,仰靠上去。
晏权耸耸肩,搭起一条长腿,口气很随意,“去哪?北京吗?我才从医院跑出来,怎么回去啊?都封路了。父家回去估计还是我一个人,或者再有个脑残后妈在那碍眼,没意思透了。”
沈秋成眯了下眼睛。
脑残后妈?郝悠素?
“我他妈饿死了。”晏权吊起飞扬的眼睛,“你家就没个保姆给你做饭吗?”
沈秋成说:“当然有,过年都放回家了。”
“有菜吗?”晏权站起身,伸着懒腰走向厨房,拉开大冰箱看了一眼,回头冲客厅里的沈秋成喊,“还别说,你家菜很多啊。”
“那你会做吗?”沈秋成摸着跳上沙发的蹦蹦毛茸茸的脑袋。
晏权咬咬牙,握拳下决心似的说:“那我试试呗。”
这一试可不得了了。
沈秋成打开家庭影院,手握遥控器,漫无目的的调着台,隐隐约约就闻到一股怪异刺鼻的味道。
沈秋成微微皱眉,放下遥控器走向厨房,还没到地方就看愣了。
谁能告诉他这股诡异的黑烟是怎么一回事?
沈秋成快步走了过去,拉开厨房的落地玻璃门,边开抽油烟机边眯着眼问:“你到底在做饭还是烧厨房?”
晏权也被呛个半死,伏在灶台上咳嗽:“我他妈的只会做西餐啊,你家又没牛排,我本来想把菜都像做西餐似的弄一弄,结果你也看到了,全砸了。”
沈秋成从晏权身上解下蓝色围裙,自己系上,把晏权往外推,扬扬手,“出去,出去。”
晏权当然不会走,只是倚在一边,手肘撑着身体,幽深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锁着沈秋成——对方洗洗手,从刀篓里抽出一把刀,水流下冲一冲,然后在砧板上叮叮咣咣地又剁又切。
晏权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说:“你竟然会做饭?不科学啊……”
沈秋成仔细地收拾着鱼,扫了晏权一眼,“哪里不科学了?”
晏权摸摸下巴,凝视沈秋成半晌也没说话。
他的秋成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明明就应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冷角啊,这又切菜又炒菜,还有模有样的……
沈大厨什么的……
说好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食人间烟火呢?
画风完全不对啊!
不科学!
很不科学!!!
可是可是……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秋成……
更喜欢了怎么破?=3=
晏权从小到大被人伺候惯了,走到哪都众星捧月,别人对他好把他供起来简直是司空见惯、理所应当。
但现在给他做饭的人是沈秋成,莫名其妙就感到一阵阵的良心不安,赶紧挽起袖子帮沈秋成打打下手。
晏权蹲着剥蒜的时候,沈蹦蹦探头探脑,钻进厨房,跳上晏权的背脊,一溜烟爬到他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舔他的脸颊。
晏权被蹦蹦舔得好痒,咯咯笑起来,缩了一下脖子,“好啦,别舔了别舔了……”
沈秋成正在翻炒,向下瞟了一眼过去,略微诧异地挑眉,“蹦蹦好像很喜欢你啊?真不可思议,这狗很认生的。”
“那是当然,它是折服在我的无边魅力之下了。”晏权得意洋洋,站起身,把几瓣蒜扔到砧板,夹了一块新鲜出锅的排骨,塞进乖乖趴在他肩膀上的蹦蹦嘴里。
蹦蹦兴奋的直摇尾巴。
几分钟后,晏权正哼着小曲儿剁葱花,就觉得一股湿热从肩而下。
不会吧……
晏权微微偏头,就看到衣服上蜿蜿蜒蜒,接着传来一股骚味。
“你他妈的尿我干吗?”晏权快要崩溃了,闭着眼绝望的大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蹦蹦的眼神仿佛在说——“谁他妈跟你是好朋友啊你这渣渣!!”
堂堂“第一公子”竟然被一只小狗给嫌弃了,晏权简直玻璃心碎了一地。
蹦蹦见晏权可怜,还安抚似的揉乱了他的黑发,然后跳了下去,摇着尾巴一副大仇已报的样子大模大样地跑出厨房。
沈秋成瞄着晏权,唇边微微浮动,轻笑了起来。
晏权磨刀霍霍,黑着脸碎碎念个没完,时不时还眼巴巴的看着沈秋成,“秋成,我想吃狗肉!我们今天吃狗肉吧!今天除夕,我们吃狗肉吧!改善一下伙食,我们吃狗肉吧!秋成,我们吃狗肉吧……我们吃狗肉吧……”
“吃什么狗肉?吃了你也不能吃它!”沈秋成用手肘捅捅晏权,“行了,快去洗一洗,你都骚死了。”
……
晏权顿时情不自禁的往沈秋成身上凑,细微的声音带着暧昧的情调,“好端端的你开什么黄腔啊——”
沈秋成敏捷一躲,手中的锅铲指着晏权,防止他更一步靠近,皱眉厉声道:“离我远点,快去洗。”
晏权对着沈秋成弯了弯嘴角,留下个飞吻,转身上楼。
晏权在沈家的盘旋楼梯上,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好奇的目光四处张望。
二楼有六间卧室,晏权一间间打开,直到推开最后一间,房间里充满了熟悉的烟味。
晏权知道这间准是沈秋成的卧室。
装饰很简单,暗色为主调,抑郁质铺天盖地,窗台上摆着的几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都带着几分沉郁外表。墙上挂着几幅抽象主义的朦胧油画,色彩冷冽,线条怪异。床头柜上透明的灯罩,一杯白开水,一辆奔驰车模,一本摊开的书。
满满都是禁欲主义者的画风。
晏权回身关上门,漂亮白皙的指尖在墙壁上随着脚步缓缓划过,站定在浴室前,推开进入。
往浴缸里放好水,脱了衣服随手扔进角落的盆里,坐进浴缸。
水很热,让他的心情和身体都异常的放松,从浴架上拿过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浴室里水蒸气和烟雾混合在一起,氤氲了晏权正对着的一块落地镜子。
晏权向前挪了几下,把镜子上的薄雾擦去一块,和镜子里的自己面对面看着,目不转睛的吸烟。
沈秋成做好了六菜一汤,晏权还没下来。
沈秋成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联欢晚会,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晏权的人影。
沈秋成起身上楼,后面还跟着欢欣鼓舞的沈蹦蹦。
推开浴室的门,只见晏权躺在浴缸里,闭着眼大口喘气。
“你怎么了?”沈秋成问。
晏权喘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去痛片……我要去痛片……”
沈秋成赶紧去翻药箱,拿了去痛片回到浴室,倒出三片,塞进晏权的嘴里。
“你说你这个人活的矛盾不矛盾,一边胃疼,一边还要去痛片,去痛片太刺激胃了,没病都得吃出病来。”沈秋成把去痛片放在浴架上,往外走,“快点下来吧,饭菜一会儿都凉了。”
“嗯。”晏权动了动喉结,应了一声。
晏权缓了过来,把自己冲一冲擦一擦,赤身露体的走出浴室,打开衣柜,清一色的黑白灰。
风格还真的是很“沈秋成”啊……
随手拿了一件白衬衫穿上,翻找了一条崭新的内裤和裁剪得体的黑裤套上。
沈秋成无聊的调着台,抬眼便看到晏权从楼梯上姗姗来迟。
只扣了两个纽扣的白衬衫,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湿发柔顺的贴着,水珠在灯光下有些璀璨,一滴滴的落下,在白衬衫的领口处碎开。
沈秋成看到晏权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除夕的年夜饭,家家户户吃的其乐融融,而他们这,冷冷清清,只有客厅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和外面此起彼伏的炮仗。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晏权试图找找话题,又发现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就偶尔给沈秋成夹菜,咧嘴笑笑,夸几句做的真好吃。
沈蹦蹦围着他们,跳上晏权的脚,似乎想顺着长腿爬上来,都被晏权瞪了回去。
吃完饭,沈秋成收拾餐桌,晏权坐在客厅沙发上接电话。
“王八蛋小权,又他妈死在哪个温柔乡里了?过年连北京都不回了啊?兄弟也不要了是吗?”
“哎呀,封路了啊,回不去。”晏权抓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小。
“少扯淡了,哪个路能封的住你?只要你乐意都能自己挖条路回来。”*枫的声音微醺。
晏权笑了起来,“还是郑二公子看得起我啊。”
“我刚才去你家拜年,你外公那一副要吃你肉喝你血的样子,简直可怕。”
“没办法,今年确实回不去。”
“你是有什么大案子谈啊?都他妈谈到除夕了。”
晏权瞪了一眼又要爬他腿的沈蹦蹦,唇上却勾起笑,“人生第一大案。”
“滚蛋,别他妈神神秘秘的卖关子,依我看你铁定是溺在哪个温柔乡里爬不出来了。”
“也可以这么说啊……”晏权微扬眼角。
这时候沈秋成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往茶几桌上一摆,端坐在一边,看着电视。
“哎,行了我枫哥,回头聚啊。”晏权瞟了沈秋成一眼,匆匆挂了电话。
看了一会儿电视,实在没什么意思,沈秋成起身走到阳台,伫立在落地窗前,身姿英俊挺拔,面容眉清目秀。
外面的世界,灯火辉煌,家家温馨。
这就是他的除夕夜了。
也许之后的每一年,都会如此度过,乏味蛋疼,孤单如斯。
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晏权。
窗外的炮仗声震耳欲聋,身后的脚步声被湮没,沈秋成没有察觉,还在仰视夜空,直到有人从后猛地环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轻轻吹在他的耳畔。
沈秋成慢慢地垂下眼,看着玻璃上映出的两个人,身后的人与自己身高相仿,转盼留情的眼里流淌出柔光,蹭了蹭他的肩膀,慵懒迷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你就跟了我吧……”
沈秋成轻轻笑了一声。
那个声音接着说:“我养着你,你是独一无二的。”
沈秋成一下下掰开贴在他小腹上的手指,苍白而冷漠的回答:“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