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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气氛越发凝滞,皇帝跟皇后低语了几句,片刻后,那小丫头悄悄离席。
须臾,唐木阳被清玉引着过来。
三皇子眼前一亮,疾步朝她奔去。
那丫头粗粗的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说是异族三皇子求亲,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宋黎!
宋黎推开拦在身前的那柄利器,欣喜到唐木阳前面。
“唐姑娘,我这次是向你求亲的!”他的眼神像湿漉漉的小狗,希冀的望着她。
早在她舍了性命,来救自己的时候,他就认定了她!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落了现在身为三皇子的面子。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唐木阳勉强一笑。
“那好吧”宋黎今天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忍心逼她太紧。
皇帝暂时松了口气。
皇后邀请众人去后花园赴宴。
唐木阳作为临时来的女眷,本来不在受邀的范围内,如今虽然被皇后邀请,可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告别了众人,先行回府里去。
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谁知道没走几步,隐约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
没等扭头,手臂被人拉住,她抽出簪子作势要插去,却被人一把搂入到怀里。
是程徽。
她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中途离席,皇上不会怀疑?”
对面许久没声音。
唐木阳抬头,程徽脸色极黑。
“怎么啦?”少女软软的嗓音入耳。
“你同他是什么关系?”语气生硬,带着怒意。
“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唐木阳避重就轻道。
“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就非你不娶?”程徽以前感情波动并不多,但在碰到她后,改变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将军又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莫逆之交?还是,你此时想象中的红颜知己,入幕之……”
“唔”没等她说完,程徽猛地将她压在假山石壁上,辗转发侧的蹂~躏着她的红唇。
唐木阳张口惊呼,他却以更大的力量将她的口舌给吞进口中。
程徽这是第一次这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唐木阳她的手臂揽搂住了他的腰肢,接着,反客为主,他稍微退缩些,她就主动迎上。
良久,两人分离。
唐木阳却还不知足,轻轻在他唇边吮吸着。
“噗嗤”分开后,唐木阳轻笑。
程徽同样也带着尴尬。
“将军有时候开朗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唐木阳口气调侃,望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狡猾。
“不要胡闹”程徽拦住她赤~裸的盯着自己的眼神,不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情绪。
“我得回去了”唐木阳这么对他说。
程徽把她送到城门外。
欲言又止。
唐木阳掀开车帘,看出他兴致不高,承诺道,“定不负相思意”
“驾”就在这时候,宫门外传来滚滚马车之声。
两人停住了话头,望着那辆急驶而来的马车。
车夫将缰绳一拉,那马儿停下脚步,还不服气的嘶吼着。
“是哪个府邸的马车,这般横冲直撞!”程徽的语气不悦。
“你们不是没事吗?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一双纤细的手掌从那马车内伸出来,分开了车帘,一张略带蜡黄的小脸露出。
她身上的装扮是唐木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是百夜族的贵族?”
她曾经在地方志上,无意间看到过这种装扮,所以此时见到,才能一口说出来。
程徽点点头。
百夜是在昭云和大周交接的地方,这么多年来,生存的十分困难。
一个附属小国,没有广袤的土地,没有密集的人口,也没成群的牛羊。
还好百夜的那些贵族胸无大志,只早早归顺于了大周,不然每年生存都是难题。
他们每年要做的,带着少许的贡品来进贡,离去的时候带着大批的金银珠宝和粮食回去。
偏偏那些人不以为意,自以为还是老祖宗那会血统尊贵,不可一世。
就在这时,香风吹来,唐木阳眉心一动,她望着下了马车的女子。
一身白色的衣裙,杨柳细腰,尤其是配上此时她楚楚可怜的表情,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郑凝柔,都抵不过这人的十分之一风姿!
她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接着,竟然出乎意料的,三步上前,紧紧搂住了程徽!
众人愣在了原地。
倒是程徽,反应迅速,伸手要把人给推开。
“程哥哥,我终于是找到你了!”少女开口,程徽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程徽手里推搡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的手掌虚放在空中,“你是……青丝?”程徽声音干涩。
“是我,是我,程哥哥,我终于是找到你了!”
程徽脸上出现挣扎之色。
唐木阳冷笑,“故人久别重逢,皆大欢喜,不如找个客栈,腾出一个雅间来让两位说个痛快,又何必在宫门外……”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两人,“卿卿我我呢”
程徽手上用了力量,将人拉开。
“程哥哥”青丝不理解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正要再次投到对方怀里,程徽已经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了。
“阳儿,我……”
唐木阳看向别处。
“唐木阳,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此时,宫门处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宋黎身后跟着好几个护卫匆匆赶来。
唐木阳展开笑颜,“你怎么来了?”
“我知你不喜那种宴会,所以来找你了”
“嗯,三皇子远道而来,不了解大周风俗,不如,我带你亲自去逛一逛”
“好啊,好啊”宋黎求之不得!
“唐木阳”程徽的表情带着一丝焦急,唐木阳没理会他,信步闲庭的上了马车。
只是,她嘴角的笑意在那车帘放下之后,顿时烟消云散。
“男人,呵……”
“走吧”唐木阳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程徽听到那道声音,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扭过头,声音晦涩不明,“你……怎么从那里面逃脱的?”
…………
唐木阳回到了府上,想起白天那幕,心中有些憋闷。
路过荷塘的时候,竟然和唐初月不期而遇,最近唐初韵不知在忙些什么,加上她有哥哥庇护,最近混得如鱼得水。
一时间忘了分寸。
“呦,这不是我那个一手遮天,无所不能的三姐吗?怎么这副模样回来了?是不是这次进宫被那些贵人们奚落了?还是说,陛下把你同程将军的婚事取缔了……”
“啪”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扇过去。
唐木阳表情淡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要是再在我耳边边上喋喋不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敢打我”唐初月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指着唐木阳的后背就要开骂。
唐木阳停住了脚步,裙摆适当的留下一个旋转。
她转过身子,“哦?这次打的还不过瘾?”
…………
绮玉临睡之前带着一个烛火走过来,“小姐,大门也落上锁了,您安寝吧,夜里您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跟奴婢说”
唐木阳点点头。
三更天的时候,隐约觉得窗子那有响动,她睁开眼却一言不发,翻了个身当做没听到的模样。
片刻后,软榻微微有些倾泻,唐木阳睁开了眼睛,她知道已经有人坐了下来。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处,有些不大妥当吧?”唐木阳有些清冷的声音飘来。
程徽张张嘴,“我心里有些不大安静,想着来看看你”
“看完了就回去吧,夜深人静的,我怕别人看到误会”
“青丝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程徽从来没和女子相处的经验,更不知道该如何哄一个看似已经生气的女子。
所以这会不合时宜的提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我不怎么想听”唐木阳此时还呈一副背对着他的姿态,闻言只是轻微的闭上了眼。
程徽自顾自的开口,“我曾年少的时候,驻守在大周的边境,同百夜只有几个山头之隔的不毛之地”
唐木阳还是未曾转过身子,只是反抗的力度稍微大了些。
“那一年我记得清楚,当时昭云三十万大军直逼境内,我驻守的那个城池郡守早就弃城逃窜,只剩不足三千的精锐负隅顽抗”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了片刻,“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后来,是青丝的哥哥得到了消息,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去搬来了救援”
当时他在城内同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整整抵抗了月余,才等来了援兵。
当时他还没有成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长罢了,也是因为那次的事情,英勇不凡,所以才升了官职。
后来,他就同那个少年英雄李子季成了莫逆之交。
“后来在最后几场僵持战中,我已经小有名气,对方那些人想先灭去我,鼓舞对方士气,随即再大举进攻”
“后来为了保全实力,他同我对调了身份”程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不同意,可是他告诉我说,我必须得走,因为这样,城池才能保住”
他以为当时他可以很快的搬救兵回来,就像是当初李子季去找救兵来救自己一样。
可惜,在他突出重围后的三天后,再次回到这处地方,才知道为时已晚,李子季面对比自己多十余倍的队伍,宁死不做俘虏,更不想打开城门后,让整个城池的人被屠城。
所以,大开城门,将所有敌军引入城内,李子季已经在城内埋下大批火药,在双方打的难分难解之时,点燃了火药。
整个城池覆灭。
不留一个活口。
当时携手杀敌,共护江山的好兄弟,就这么死了,他当时在废墟里面找到李子季的尸体,以及他护在胸口的血书,上面说要他护好自己的妹妹青丝。
可惜,当时整个城池都被火药炸了,生灵涂炭,程徽找了好几个月,也没找到青丝。
“所以唐木阳,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我会遵守当时承诺李子季的誓言,好好的保护她,可是,却不会对她产生别的念头”
唐木阳坐直了身子,“可是,她对你呢?你能保证,她能当你是亲哥哥吗?”
“我会同她说清楚”
他如今心情焦灼,竟同当日踩在废墟上的心情一般。
“我只问你,当时李子季要你应允的,是照顾他的妹妹,把她安稳的送出嫁,还是清楚明白的写着,要你娶了她?”
程徽张嘴欲要开口。
唐木阳摇头,“你仔细的想,我只想听实话”
“让我娶了她”青丝的心思,李子季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唐木阳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我呢,你要把我放到何地?”没人比唐木阳更清楚,程徽他是一个把承诺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唐木阳”他的声音难得的带着些祈求。
“你走吧”唐木阳声音冷了下来。
不管他往后会如何,此时的一瞬迟疑,已经将他心里对那个女人的愧疚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
“还好我们现在没有名分,你也不必为难,我会亲自跟陛下,太后解释清楚。”
唐木阳看似大度的给他解决了后顾之忧。
“我不会娶她的”
程徽拉着她的手腕,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跟唐木阳承诺。
…………
那日后,唐木阳同程徽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程徽来唐家的次数也比先前勤快,只是待遇不比往日。
皇帝的生辰越发的近了。
“小姐,王姨娘来了”
王姨娘进来,脸上带着些凝重。
“王姨娘?”唐木阳忍不住轻声叫道。
王姨娘这才如梦初醒,看着案子上她留下的画迹,“三小姐手巧,这画跟真的一样”
“姨娘说笑了,不过今日姨娘来,不单单是为了画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王姨娘这样的角色。
“柔姨娘,现在怀有身孕差不多四个月了吧?”王姨娘似乎是无意间的询问。
唐木阳放下茶杯,感叹道,“是啊,自从大夫诊断到现在,已经有四个月多了”
“哦”
“那大少爷,回来差不多也有四个月多了”她自言自语道。
“嗯,大哥回来时间也不短了,不过,这些日子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她闪过了话题。
两个人又扯了些别的,王姨娘这才起身离去。
“这事倒有意思了”
…………
傍晚府里传出消息,王姨娘出事了!
唐晚披着外衣,听着绮玉打听出的消息,“你说,先是城东的掌柜捎信说,咱们新从南面来的布里,有些毛病,还说就连这次卖出去的布,都有人回来说多多少少有点瑕疵,让王姨娘快些过去处理?”
唐家的这个布庄是当年韩氏的嫁妆,每年能进府里不少银子,王姨娘现在管家,一听说布庄出了问题,哪里能不火急火燎的去查看?
也就是在去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那马车竟然翻了!
马车上的人也被掀了下来,王姨娘当时滚落下来的时候,脑袋磕在了石头上,被人送回来的时候都没清醒。
“走,过去看看”她觉得有些事情,在眼前越发的清晰了。
唐木阳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走到王姨娘的院子,身后跟着不少女眷,不过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或者是来看热闹的,正儿八经的关心她伤势的倒是没几个。
众人进了屋子内,王姨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额头上偌大的伤口只是匆匆被东西包扎了起来,鲜红的血从她额头流出,溢到身下的被褥中。
“怎么伤的这么厉害?”韩氏吃斋念佛大半辈子,还从没看到过这么血腥的场景,当时脚步一颤,踉跄的退后一步。
唐青云这会也回来了,看到王姨娘如今这副模样,移开了脑袋,仿佛不忍多看的模样,“大夫已经找来了,快让大夫看看怎么回事”
梁大夫撩起袖子,此时还是大汗淋漓,却不管自个的失态,上前为她诊断。
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却像是过了好几个年头一般。
“大夫,如何?”
梁大夫收回自己的手,摸着胡子叹了口气,说话口气支支吾吾,随即收好自己的药箱,“这个,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能活就是能活,不能活就是活不了!哪里有你这模棱两可的回答”
“大人教训的是,可是,这位伤者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伤的是脑袋,现在就怕脑子里面有淤血,这能醒还是不能醒,这就得全靠着患者的造化了”
唐青云还想多说,韩氏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怎么,还是等两天看看结果再说”
梁大夫给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韩氏派阿福去拿药了。
晚上,唐木阳并没有回自己院子,依旧在王姨娘的院子里呆着,烛火摇曳,她在一旁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昏迷不醒的王姨娘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是,你这次出事太让人怀疑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难道,真的是因为你对我说的那件私密事,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放心,事关你的性命,你交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保管的”
就在这时候,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离去。
次日,唐木阳自请去寺庙,替唐家祈福。
王姨娘出的事,还是闹得挺人心惶惶的。
韩氏自然点头称好。
此时,郑凝柔也柔声开口,“老夫人,妾身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韩氏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郑凝柔委屈道,“就连三小姐都知道为唐家,为老夫人祈福,妾身身为唐家一份子,自然责无旁贷的也要过去了。”
唐青云有些为难。
“父亲,既然柔姨娘这么贤惠,您就应允了吧”谁也没想到,是唐木阳替她求情。
唐木阳抬头,和郑凝柔的视线对视上了。
郑凝柔得体的朝着她笑了笑,唐木阳同样回以一个微笑。
郑凝柔,欢迎你义无反顾的跳进我的陷阱里。
唐青云见女儿开口,点头应允。
唐木阳的动作飞快,几乎是刚刚同唐青云说了,下午就已经整理好了行囊准备出发。
同唐木阳一起去的,不止是郑凝柔,还有唐初月和唐初雨,倒是唐初韵,这几日不知道她忙些什么,有许久没在她视线出现了。
此行要去青山寺,香火最是鼎盛。
只是刚出城门口的时候,唐木阳隐约听的不少人的惊呼声,唐初雨到底忍不住好奇,悄悄的掀开了帘子一角。
日光从掀开的缝隙中渗进,衬得唐木阳的脸颊越发的莹白。
不少手提篮子的少女驻足在路边,期期艾艾的望着那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将军。
“是程将军”唐初雨仿佛没想到会是他,惊呼一声,转身对唐木阳说。
唐木阳眼神没有波动,根本没往车窗外撇一眼。
态度简直是冷漠到了极点。
“三姐”唐初雨有些不大反应过来的样子。
“没事,只是不相干的人,不必要大惊小怪”唐木阳声音清冷,目不斜视。
这都已经谈婚论嫁了,怎么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唐初雨有些回不过神来。
程徽的听觉异于常人,当时看到唐家的马车,就已经有些放到心上,直到耳朵里传入那道故作清冷,却还透着清脆的女声,他猛地移过来脑袋。
正巧,唐初雨把窗帘放下。
程徽看到的只是一角精致的锁骨和下巴,那层薄薄的布匹,将两个人隔开了。
程徽踢踢身下的马儿,那马儿仿佛知道主人的意思似得,主动靠着那辆马车走。
“唐木阳”他在车窗外开口。
唐初雨偷偷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三姐。
可惜,她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丝毫没把他和自个放在眼中,甚至吝啬的连一个表情都不舍得给。
程徽欲要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后传出一道少女怯怯的声音,是青丝,“程哥哥,我方才听下人们说,碰到了唐家的马车,用不用我来打个招呼?”
唐木阳闭目养神,马车颠簸,调皮的光线便从窗外袭来,斑驳的射在她的脸上。
窗外发生了什么,好像她什么都不关心。
“这几日百夜的小郡主说是想去佛寺看看,陛下下了旨意,说是要我护送她们过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良久,车窗外的男人忍不住了,率先解释了下来。
“将军如何,并不需要同唐木阳解释。”掀开帘子,让车夫绕道。
“程哥哥真的变了好多”
就在程徽一直关注着唐木阳一般,身后有一道视线,也在牢牢的注视着程徽。
百夜的那个面色蜡黄的郡主露出头来,望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程徽。
又看了看始终没露出面来的唐木阳,再看看柔弱似水,含情脉脉的青丝。
拍拍胸口道,“你不要着急,本来就是她插了一脚,现在你回来了,她自然要把爱郎还给你”
青丝收回视线,苦涩的摇摇头,“我和他就像是纸鸢和线,线断了,纸鸢只能飞走了”
那个柳儿一头雾水,只觉得她有些杞人忧天。
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绪中,一路无话,终于到了青山寺。
青山寺外,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在候着一行人。
唐木阳最先下车,法号慧岸的长老双手合十,“恭迎唐施主,师兄今日去了别处讲佛,没能亲自迎接,师兄倍感惭愧”
唐木阳是赵家神算孙女的事,加上她上次和钦天监监司斗法的事,已经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况且佛道现在本就都受皇帝看重,所以并没有往些时候的那些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故而,这些人态度谦卑有礼。
唐家女眷刚到达,程徽也随后而来,另一个师傅招待着他,可是程徽好像没听到一般,两眼一直紧紧注视着唐木阳的方向。
“程哥哥”青丝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程徽叹口气,“走吧”
唐木阳和唐初雨被安置在了东面的梅厢房,说来也是有趣,梅兰竹菊这四个厢房,好像是当年建寺之后就有的,每个厢房里还有前朝或是当今几个大师挥笔泼墨的墨宝。
不少人慕名要来这几个房间,可惜能被方丈应许入住的少之又少。
唐木阳这次住在梅厢房,不知道让此行多少人眼红!
郑凝柔和唐初月分别住在梅厢房之后的东一厢房和东二厢房。
青丝看着佣人往梅厢房搬着东西,走到程徽身后,触景生情道,“程哥哥,这里面还有当时祖父的画”
程徽点点头。
这时候,百夜的那个柳儿郡主跳出来,“这个唐家姑娘好大的气派,就凭她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如何能住那么高雅的房间!还有这寺庙的方丈也真是一个榆木疙瘩,本郡主这么尊贵的人,他竟然不拿最好的房间来招待我!”
“柳儿”青丝的声音有些无奈,“佛门境地,不能喧哗的”
“哼”柳儿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满意,她看着程徽一直注视着那个屋子,知道他在惦记着那屋子里的人,眼珠子一转,“程将军,据我所知,你和那个唐姑娘交情非同一般啊”
程徽没搭理她。
她却不气馁“所以我说,不妨让程将军出面,跟那个唐姑娘商量一下,把这个屋子让给我们住”
说道这,他似乎是在打量着程徽的神色,就连青丝,都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似是带着哀求的望着他。
程徽冷笑,两人的表情俱是一变。
他脸上的讽刺之意格外浓厚,“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自然是住不得那个屋子,不然,跟着她同来的唐家其它家眷,为什么没有她的待遇?真正让方丈看得起的是她个人的修为,至少,唐木阳从来不会再背地里说,让别人把屋子给她腾出来!”
说罢,不等两人是何表情,他佛袖而去。
青丝如水的眸子顿时敛满了泪光。
“哼,真是木头,不解风情的木头!”柳儿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
晚膳时间,唐木阳和唐初雨突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响声,唐木阳打开房门,轻微的吱扭身在夕阳笼罩的黄昏格外响亮。
叫住了一个小沙弥,为起了他缘由。
“听师兄他们说,好像是有个乐善好施的施主,带着下人带了好几百个僧服和近四百双僧鞋来布施了”
“哦?还有这种事?”唐木阳口气惊讶。
“为什么不会有这种事?”小沙弥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宋黎踩着夕阳而来,不客气的蹂躏着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衣服?动作再慢点,小心衣服都被你那群师兄师弟们抢走”
小和尚拍拍脑袋,“是啊,谢谢施主提醒”说罢,整个人风也似得跑远了。
唐木阳转身要回屋子,宋黎挂着些许苦涩,“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听到的拒绝次数不少了,今个你就别再让我听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些东西,程徽给不了你,但我能给你!”
“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唐木阳避开这个话题。
宋黎一点皇子架子都没有,蹲在地上,一脸苦恼。
“好了,我知道你懂我,可是这是场考验,我不能在再还没出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先把他否定了”
就算是一拍两散,她也要当最后离开的人。
“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宋黎觉得自个都要把喉咙给说破了,她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这也太气人了。
“别着急,你说了这么久,嗓子也干了吧?来,我新得了茶具,给你泡壶好茶?”
宋黎好哄的很,原本还是闷闷不乐,听到唐木阳说是要给他泡茶,顿时又喜笑颜开了。
三人抱的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下,一男一女安静的坐在原处泡茶品茶。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彰显姿态,尤其是两个人对视时候,那种熟稔和热络的模样,格外刺眼。
程徽只看了一眼,狠捶了下树,气愤离去!
夜里,一个小沙弥歉意的叩开了房门。
“施主……”唐木阳低下头,仔细认真的聆听着他的话。
小沙弥低头看到的是这样一副颜色的美丽,脸蛋顿时红了半个。
“是这样的,我师叔说,有急事请大家到佛堂前一聚,所以,所以……”小沙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啦。
“没说是什么事吗?”唐木阳有些狐疑。
小沙弥吞吞吐吐的,显然是知道,却不想同她说的模样。
“就是供奉在佛龛上的舍利没了,师叔大发雷霆,说是要把僧众和众位贵客们都集中起来,好好寻找一番……”
“你是说,贵寺的舍利被人偷了?”绮玉捂着嘴巴,惊讶不已。
那舍利是得道的高僧焚化所得,是青山寺镇寺之宝,是众人朝拜的信仰和这个寺庙的声望,这东西要是没了,后果可想而知。
“是啊”小沙弥挠挠光秃秃的脑袋,“施主,我不能再这呆的时间太长,我还要去告诉其他的施主呢”
唐木阳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众人集合在大厅内,慧寂面带忧色道,“想必大家方才也有耳闻,寺里供奉在佛龛前的舍利不见了,这等事非同小可,还望谁见到了,还请物归原主”
“师叔,我看这舍利就是被今天来寺的这些施主们拿走了,那舍利是咱们寺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宝贝,往日不供奉,可是今日为什么一供奉,这舍利就没了?”
身材健硕的男和尚气势冲冲道。
“你别血口喷人”宋黎带来的那些随从脾气都不是好的,这会听的和尚们这么说,登时怒了。
这不含沙射影的说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偷了东西?
“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不许在嘴上增添罪业,圆辉,不得胡乱说话”
德高望重的师傅朝着弟子摇摇头,脸上一片苍凉和寂寞。
“依我们看,不如咱们一个屋子一个屋子搜,在哪个屋子搜出来的,咱们就将那贼人扭送到官府如何?”百夜的郡主柳儿不喜欢这拖泥带水的,径直提议。
“好哇,我看这个法子不错”圆辉和尚本来被训斥了一顿,想装着缩头乌龟呢,谁知道有人提出这个法子,他顿时双手赞成。
“这个法子不错”众人交头接耳的递了半天消息,后来一致认定这个法子好。
“只是,怕有失公允,这样,大师傅为主,搜查证物,在下带来的人同程将军手下为一组,为辅,监督公平,这样可否?
没想到宋黎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一个法子。
有他的人和程徽的人在,无论是对方想偏袒谁都不可能。
女眷们在大堂里面等着。
天已经黑的透透的,这会漫天星辰绽放在天际,要是单独一个人在这欣赏夜景的话,想必会格外的美。
众人在大堂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才隐约听的外面有动静传来,唐木阳抬头,首先对上的是宋黎的眼,不同于以往,今日他的眼角一个劲的眨巴,好像是有了毛病似得。
再看看程徽,好像除了眼底下面一团乌黑,脸上并没有什么破绽,只是,这次进来的所有人,为何把视线全部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师叔找到了”膀大腰圆的和尚激动的脸颊上的肉都微微颤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