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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
“来人,传老夫将令,从此刻起,京中诸营人马即刻归营,京师九门加派兵马把守,何川,你立刻带领本部人马,朝着游仙宫方向疾进,问一问那颜某人,他到底是吃什么干饭的,到了现在,居然还没能赶到游仙宫?”段老将军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来厉声喝令道。
“大唐,将乱矣……”张九龄一脸绝望与悲怆地闭上了眼,仰天长叹道。
而此刻,西门忠熊脸色铁青得怕人,目光扫过了在场已然乱作一团的诸多文臣武将,闷哼了一声,大步走到了段老将军跟前。“还请老将军出兵助某。”
“何事?”此刻头脑也有些发昏的段老将军下意识地问道。
“请老将军出兵围困中书令府,捉拿赵林甫!”西门忠熊亢声言道,此言一出,原本喧闹起来的人群陡然一静。
张九龄同样眼前一亮:“不错,还请段老将军速速下令,捉拿曹胡儿的党羽中书令赵林甫!”
段老将军有些愣神地看着跟前这二位,很快便也省悟了过来。“尉迟将军,劳烦你一趟,速速率领本部人马,围住中书令府,切记不可走脱一人,务必要拿住赵林甫。”
“末将得令!”尉迟将军沉声领命,大步而去,不多时,便从十六卫大营之中飚出了一只约两千余的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中书令府直扑而去。
而此刻,尚未收到曹胡儿业已经攻破行宫消息的赵林甫正安坐于府内,与几位心腹正在密商要事,赵林甫,比起之前的精神面貌,可真是差别极大。
面容枯槁,一头灰发,已然夹杂着不少的银丝,目光仍旧有神,可是,表情却不再如过往一般信心十足,失去了柯尔契与曹胡儿这两只最重要的军事力量的支持,最重要的是柯尔契的死,以及曹胡儿的背叛,让赵林甫有一种所有事情都不在掌握之中的无力感。
嗯,典型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正在用葛优卧斜倚着榻栏的赵林甫眯着双目,听着几名心腹禀报关于收买京师诸军将帅一事。事情很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处处碰壁。
或许正是因为曹胡儿的背叛与柯尔契的死亡,所引发的连带后果,原本暗中向赵林甫输诚的几名十六卫中的高中级将领,现如今大部份都掉转了矛头,就好像过去的承诺与他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至于北衙禁军那边,更是艰难,毕竟那是一只皇帝陛下的直属亲军,对于皇家的忠诚度极高,虽然也收买了几名校尉,但是这无异于杯水车薪。
现在,让赵林甫感觉自己的处境简直就像是墙倒众人推,就包括之前在自己跟前跪舔的那些走狗,居然也有不少悄无声息的不再登门。这让赵林甫气得肝疼,可是,哪怕是再咬牙切齿,再扎纸人,都无济于事。
而且表面上还得继续扮出一副算无遗策的架势,以此来稳定那些追随者的军心。
可是,花了这么多天的光景,破局的希望仍旧遥遥无期,都让赵林甫自已都差点心灰意冷了。却又不得不继续强撑着,五日前,赵林甫本想让长子领着家眷以秋游之名遁出城去,可是,刚出府门,就被人给盯上。
最后更是被十六卫诸军直接堵在了城门口,悻悻地回转,赵林甫勃然大怒,亲自登段大将军府去要说法,不想去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丝毫不给赵林甫一点面子,而望着那紧闭的大门,还有大将军府外那些顶盔贯甲,目光森然的武士,赵林甫心里边可真是跟刚刚被人硬塞进了万载寒冰一般,凉透了。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这么早向皇帝下手,后悔为什么下手的地方是在行宫,而非是在这皇城之内。虽然在京师之中下手,风险会很大,但问题是,风险与收获恰巧能成正比。
哪像现如今,原本本该被自己抓在手中的底牌,全都让人给劈手夺去,这是何等的郁闷与苦逼。
现如今的赵林甫可谓是坐困愁城,对于目前的困局可谓是除了每天跟几个同样愁白了头来心腹手下埋头苦思之外,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老爷,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就有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一路朝着书房狂奔,一面高声叫嚷不已。
“老爷我还没死呢,赵忠你叫什么叫!”赵林甫缓缓地坐直了身躯,看着那位与自己情同手足,自幼一起长大的管家,不禁皱了皱眉头喝道。
“老爷,方才,有大批的军队朝着咱们这边围过来,看架势,似乎想要把咱们府邸给团团围住,小的刚好正府门外,派了人去责问,结果,结果老七他们一帮人直接被当场拿下……”赵忠双腿发软地坐倒在地上,满脸的惊恐惧,仿佛方才的画面仍旧在脑中盘旋不已。
“你说真的?”赵林甫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沉声问道。声音在这一刻,显得那样的嘶哑与疲惫。
“小的哪敢骗老爷您。”赵忠用力地点了点头,话音未落,又有人撞将了进来,中书令府邸的后门,侧门,都发现了大批的军队,凶神恶煞地将中书令府邸团团围住。
“你们,有谁看清楚了,带队的乃是何人?”赵林甫身形微微一摇,很快便强自站定,赵林甫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了跟前那几名同样惊惶失措的心腹手下,努力地让自己保持语气平静。
“似乎是尉迟将军……”
“老爷,府门那边的军士派人来递话,说是尉迟大将军到访,还请相爷您出迎。”
“尉迟守信……好,呵呵,好一个尉迟守信,居然敢来围本相的府邸,本相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对付我这位身负皇命监理国政的本相!”赵林甫嘴角一阵抽搐,狞笑着嘶吼道。
这一刻,什么淡定从容,什么宰相风仪,已然全被赵林甫全抛在了脑后,佝偻着身体的他,就像是一头被逼入了穷巷的败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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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要不要弟兄们直接冲进去?!”尉迟守信身边的副将抬眼看了下天色,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中书令府邸大门,忍不住朝着那安坐于马鞍之上,闭眼垂眉养神的尉迟大将军道。
“着什么急,刀子,在杀猪羊之前,都要先好好的打磨一道,这样,宰起牲畜,才会干净利落……”尉迟守信挑起了眼皮看了一眼副将又继续垂眉闭目,仿佛丝毫不担心赵林甫会逃。
“恩相,您千万不可出去啊,您这一去,那,那我等该如何是好?”文守正朝着那已然更换了一身朝服的赵林甫苦苦哀求不已。
“老夫若不出去,又怎么能解开今日之困局?”扶了扶头上的帽冠,看着那跟前苦苦哀求的文守正,赵林甫的内心不禁升起了一丝悲凉,抬手将文守正搀扶起来之后,苦涩地笑道。
“守正啊,你我同殿为臣近二十载,本想着你我二人一起同甘苦共富贵,可惜,天不予之……罢了,愿你我后会有期。”说到了这,赵林甫迈开了腿,就要继续向往走去之时,却再一次被文守正拉住了衣角。
“恩相,还请恩相留在府中,文某就不相信那尉迟守信敢犯天下之大不违,攻打宰相府邸,只要能留得若是行宫有变,若如此,大唐,就还需要恩想您出来主持大局!到了那时候,恩相您只要振臂一呼,定然从者如云……”
“守正,你所想的这些,你以为段贵雄老儿想不到吗?说不定,尉迟守信到此,便是因为行宫有变,段老儿担心某家坏了他的事,才会下次辣手。”
“他的事……您的意思是说,如今行宫有事的话,那……晋王?”文守正愣了半天,终于反应了过来,而此刻,赵林甫已然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