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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这茶不错,本王替你倒一杯。”裴元浚拿起面前的茶壶,替裴洛安倒了一杯茶,一杯满满的茶,温和的问道,俊美的眼眸透着几分笑意,居然让人觉得温雅如玉,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么温和的让人觉得亲近的裴元浚,裴洛安几乎从来没见过。
眼前这杯茶他喝不下去。
这么满的茶甚至并不好拿,裴元浚倒完,正巧满在杯口,看着再多一分就会溢出来。
茶香浓郁,颜色也漂亮,裴洛安却是没什么胃口。
“怎么,太子不喜欢?”裴元浚抬眸问道,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王叔客气了,自然是喜欢的。”裴洛安笑道,伸手撩起袖子,另一只手伸过来拿起茶杯,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茶水还是晃了出来,手掌间被烫了一下,却又不得不稳住,缓缓的到唇边,喝了一口才放下。
“好茶,果然是好茶。”裴洛安称赞道,手落下,袖口滑落下来,掩去虎口处的一片红肿。
才只是晃出了一点水,手上就已经被烫伤了。
既便如此,他也不能在脸上露出分毫,他今天是特意来向裴元浚陪罪的,这罪他不得不陪,是父皇的意思,他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既便再不愿意,他也得来,来了之后该如何,就不是他这个太子能做主的,他一国堂堂的太子,居然会落到这种地步,心里的愤怒和憋屈几乎压抑不住,却又不得不压下去。
憋屈之后是悲愤,微微垂落的眼眸闪过一丝腥红,胸口处沉甸甸的,只是再抬头,依然一片温和。
甚至脸色还有些病弱的苍白,太子这几天又折腾病了,看着并没有多少精神,但既便如此,他还是来了。
“太子喜欢就成,一会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回去。”裴元浚懒洋洋的道。
“多谢王叔。”裴洛安急忙恭敬的道,抬手又拿起面前的茶杯品 了一口,眼底一片赞意。
“太子此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本王最近事情也多,若是没什么事情,可就不能陪太子了。”裴元浚把一个逐客说的很不以为然。
“王叔……之前的事情,英王妃的事情……跟柳府有些关系,孤此次过来就是跟王叔商议此事的。”裴洛安低低的咳嗽一声,不得不开口。
不说正事就要被赶走,裴元浚是绝对能干得出来的,若是他真的什么事也没说,就让裴元浚赶出来,那可真是他这个当朝太子的奇耻大辱。
“此事如何,不是在查吗?”裴元浚身子往后一靠,不以为然的道。
“此事是太子妃的娘家……”裴洛安低下了头。
“太子妃的娘家?怎么这事真的跟太子妃有关?太子殿下这是来替太子妃求情了?”裴元浚懒洋洋的问道。
“不是……这事绝对跟太子妃没有关系,太子妃一直在东宫,最近身体又有些不适,连府里的内务都掌管不了,更没有精力管柳府的事情。”裴洛安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不管柳景玉是不是生病了,她现在也必须得“病”着,必须不管东宫内务的事情。
想到这件事情的起因还真的是柳景玉,裴洛安掐死柳景玉的心都有,这个女人真的是百无一用,嫁给他不但没为他带来想象中的好处,而且还是一大堆的麻烦事情。
“太子妃真是辛苦了啊,应当没什么大碍吧?”裴元浚看似不在意的问道。
“还好……只是柳府的事情……让她对英王妃愧疚不已,那个丫环不知道是谁的人,居然在柳夫人身边安插这样的人手,必然是有所图的。”裴洛安含糊的道,暗指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暗中着手,想害英王府,也想害他。
“还好就行……可惜本王的王妃,现在的情形还不太明了。不知道会不会熬不过去,若本王的王妃有太子妃那样的健康,倒是好了。”裴洛安没理会他后面说的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
已经病了还说是健康的,这话里的意思裴洛安自然是听懂了。
“此事……跟柳府有关,也是孤对不住英王妃,孤那里有一些好的药材,孤回去之后送一些过来,总得让英王妃身体恢复了才行。”裴洛安道。
“本王府里也有好的药材,只是本王王妃的身体实在是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害本王,看不得本王的王妃命格好,想害了她,再针对本王。”裴元浚淡淡的道,目光落在裴洛安的脸上,微微扫了扫,“太子知道是谁在背后针对本王吗?”
裴洛安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侧过头用帕子捂着嘴,好半响才停下来。
要对裴元浚?用英王妃对付他?
裴洛安觉得这真是一个笑话,谁都知道英王妃最大的作用就是替他挡煞,居然说的好象很重要似的。
不过这话在一定意义上也是有道理的。
“王叔,孤在城里还有一个店铺,里面的药材不太,太夫也不少,不如也送于英王妃,以便于英王妃随时可以调养身体?”裴洛安试探着道,这件事情牵扯太大,看着现在跟他没有关系,但裴元浚一再坚持,就必然会扯到自己身上。
他不敢硬碰裴元浚,不得不低头。
“太子在城外的温泉庄子也不错,不如也给本王的王妃调养身体吧!”裴元浚不置可否的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手指,缓缓的道。
“王叔,其他地方都可以,这地方……真不可以,那是孤的太子妃之前最喜欢的地方……孤……孤……”裴洛安眼眶红了,头低下来,抿了抿嘴角,咽去眼中的酸涩,“若不是那地方是先太子妃最喜欢的地方,孤一定会送于英王妃。”
“先太子妃的地方?”裴元浚挑了挑眉。
“先太子妃已经不在了,凌安伯府也败落了,孤有时候想起先太子妃的时候,就会去那里看看,至少那里可以看到当初她在时的模样,东宫里面……已经难再找到她的痕迹。”裴洛安低声黯然道。
东宫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又岂会再有季寒月的痕迹,况且当日季寒月才嫁进来就受伤了,之后的种种也和季悠然有关系,和这位先太子妃还真的没多大关系。
“王叔,太子妃娘家犯的错……孤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用先太子妃的东西去抵的,哪怕……哪怕这件事情是太子妃犯的……孤也舍不得先太子妃的东西。”裴洛安偏过身子,伸手抹了抹眼角。
看着悲伤难抑,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先太子妃的东西?这东宫还有先太子妃的东西吗?”裴元浚不以为意的道,仿佛没看到裴洛安悲痛欲绝的样子。
“东宫……已经没什么了,当初的嫁妆也还了回去,如今……太子妃就换了人……她的一切……几乎没有了。”裴洛安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先太子妃是本王王妃的表姐,说起来本王王妃命大,活到现在,也有先太子妃的一份功劳,可惜了啊!”裴元浚感叹道,听着颇有几分唏嘘的意思在里面,话头随既一转,“不过这事是柳府的事情,说的也是有理。”
不拿前任太子妃的东西抵现任太子妃娘家的错,那就只能让这位现任太子妃娘家自己抵错了。
“父皇的意思,柳府的丫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安插下的,但柳府也是难逃其责,孤想问问王叔的意思。”裴洛安抬起头,一脸沉重的问道。
“太子的意思如何?”裴元浚反问道。
“孤觉得柳侍郎必然得降职,此事虽然是他的家事,但他府中的人居然是别府上的奸细,而他一点也没有察觉,以至于害人害己。”裴洛安义正辞严的道。
“太子是这么看的?”裴元浚笑问,神色和善。
裴洛安可不敢真的把裴元浚看得和善,心里沉重,知道裴元浚不是不停息的意思。
“此事还得看王叔的意思。”他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道。
“太子有没有觉得柳侍郎可能和北疆有关系?”裴元浚轻描淡写的道,仿佛说的不是柳侍郎通敌的大事。
“王叔,柳侍郎和北疆绝对没有关系,他当初为工部尚书,现在是工部侍郎,所言所行都记录,对北疆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也是之前主战中的一员。”这话裴洛安不敢怠慢,急忙道。
额头处隐隐有汗意,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认的,他这位太子原本根基不稳,若岳家和北疆有关系,他又如何自处,况且他也是真的不相信这事。
“太子,莫如换一个岳家?有一就有二,再有三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裴元浚大笑道,似乎只是调侃。
裴洛安垂落下来的手背,青筋暴起,用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恨意,不敢在脸上露出分毫。
“王叔……说笑了。”他尴尬的低头,抑去眼中的屈辱和杀意。
“本王的确是说笑了,既然太子过来说情,本王也得看太子的面 子,柳侍郎的位置的确应当挪一下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也得送给柳侍郎,为了府里的那点子事情,柳侍郎失去的……可是整个前程。”
裴元浚慢条斯理的道,话说的平和,裴洛安却听得脸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