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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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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云继续说明道:“接下去一部分是民事部分,野子有亲属,他们必须在刑事判决结果出来后才能提起民事赔偿诉讼。按照正常情况,你们三人将均分责任,均分赔偿金。因为刑事案又出现了几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检察官起诉你们,你认罪,另外两人不认罪,最终他们罪名不成立,不用坐牢,你需要坐牢。你可能需要全额负责赔偿金。”

    “第二种可能,检察官起诉你们,你认罪,另外两人不认罪,最终他们危害公共安全罪罪名成立,由于你们三人罪名都成立,所以均分负责赔偿金。”

    龟田妻子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也很漂亮,她比她丈夫要冷静的多:“曹律师,听起来认罪是最吃亏的。”

    曹云道:“表面看是这样的,实际上也有可能造成你龟山先生单独入狱的尴尬局面。我现在只是将目前情况分析,你们不用着急下决定,等检察官正式提出指控后,我们再根据罪名、检察官和法官情况,再做最后的打算。”

    龟山道:“曹律师,我本人非常不希望在档案中留下案底,这对我将来升迁和事业都将是灾难性的一笔。有没有可能打掉罪名呢?”

    曹云道:“我已经说过,过失导致他人受伤和死亡这两个罪名我有把握。危害公共安全罪的罪名,我需要更多的信息。简单说就一点,死者死亡的区域是否存在不定期出现的人。如果没有,那没问题,案子可以打。但是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有人并且是多人在死者死亡附近活动的痕迹,那就没法打。最要命的是,这份证据属于检察官公诉方的庭审证据,不属于警方侦查的证据。”

    警察把事情调查清楚,检察官可以额外自己去寻找线索,警察有告知的义务,检察官没有义务将自己掌握的证据告知被告律师。

    龟山妻子听明白了:“曹律师认为,存在有检察官庭审中更改控罪的可能,这可能并不算大。”

    “有一定的可能。”

    举个案例,某村主任因为吞了部分钱,检方提出贪污罪控诉,在庭审期间。检方在法官提醒下才知道村主任并非国家工作人员,转而控诉村主任为侵占罪。

    龟山妻子问:“曹律师,为什么检察官不直接提出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控诉呢?”

    曹云解释道:“一种情况是检察官老奸巨猾。我还没说的是第二种更加可能出现的情况。检察官很年轻,他提出的是过失致人受伤的控诉,毕竟这个罪名是不是成立还需要一番辩驳,但是这罪名优势在被告,我相信另外两位被告也是可以胜诉的。检察官内肯定有能人,这时候出来提点几句,很可能转诉为危害公共安全罪。我刚接手案子,需要一些时间全面了解情况,刚才所说,只是目前我了解的情况。”

    陆一航能看出曹云前后存在有一定的矛盾,但是陆一航表示理解。因为曹云是刚接手此案,刚看完全部资料。给曹云整理的时间很短,曹云是边说边在脑海中整理,所以出现了一些前后小矛盾。

    即使这样,陆一航内心很佩服曹云,也许在检察官控诉罪名,或者是其他细节上曹云出现了逻辑错误和矛盾,但是曹云发现了重点。重点是三人的罪名符合危害公共安全罪。但是从警方侦查的方向,还有检察官那边的态度来看,并没有朝这个罪名去收集证据。

    为什么曹云不等自己完全整理清楚后,再和龟山夫妻说明呢?

    不,客户就是上帝,他们非常着急,非常焦虑,急需权威人士给他们一个有力的定位。曹云错就错在说的太细了,他自己发现前后有矛盾。还好龟山夫妻没有追问太多,也算放曹云一马。

    曹云心中有数,想起了令狐兰对自己的看见,令狐兰称自己过于细腻。和令狐兰合作中,由于曹云反转了最终判决,所以曹云没有把令狐兰这句评价放在心上。现在曹云认为自己要好好的反省了一下。

    本案还存在有很多不定因素,自己没有全面了解,就开始在细节上的去分析,并且还提出了建议。初想没错的,但是仔细一想,发现非常欠妥。在龟山妻子的询问之下,自己临时补充了一些观点。

    有错就要认,就要改。曹云在高岩市没上过庭,没有为谁辩护或者控诉。纵观曹云在东唐办的案子,都给了曹云充足的时间和信息。唯独是这次属于临时突击,让曹云有些乱了阵脚。但是曹云又秉承了高岩市法律顾问的做法,第一时间给客户一定的法律意见,而后再整理事情前因后果。

    曹云道:“龟山先生,龟山夫人,首先感谢你们对我和律师所的信任。我现在需要收回我刚才说的部分内容,特别是建议赌一次的内容。对此我非常抱歉。”

    龟山疑问:“有什么问题吗?”他没听出来。

    曹云正要开口,龟山妻子道:“没有关系的曹律师,我相信你,那曹律师觉得下次什么时候见面比较合适?”

    “我会每天和你们联系,在检察官未提出指控前,我们不做任何假设和判断,以收集信息为主要目的。”曹云道:“另外有个非常需要注意的地方,清水和大岛应该也会被保释,如果接到他们电话,不要说什么,只要说:现在我们不方便见面或者通话,然后马上打电话给我或者陆律师说明这件事。千万千万不要私下见面,也不要长时间接听电话。本案串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不要惹无谓的麻烦。”

    ……

    陆一航开车回律师所。

    曹云有些懊恼的用拍拍额头:“第一次觉得有些丢人。”

    陆一航道:“他们夫妇似乎没有发现。”

    曹云摇头:“不,这是我的问题,还是欠缺了经验。我太着急给对方想要的答案了。”

    陆一航一笑,转移话题:“曹律师,我记得四子案时候,你明明是违反了规定,和司徒恬儿私下见面,并且在法庭上有明显的串供行为。这次你却要求龟山不要和另外两位疑犯联系。”

    曹云回答:“四子案不具备危害性,司法部门不可能有资源去关注这一点。但是本案死了人,死的还是搜查一课准备重点调查的野子,会怎样就很难说了。宁可小心一点,也不要被检察官抓到辫子。”

    陆一航问:“我有个疑问,看得出来是镜头要杀野子,为什么?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局呢?以镜头的专业能力,杀野子不会留下证据。”

    曹云沉思,一拍掌:“卧槽……野子这样死亡的话,算不算意外死亡?”他本不会在陆一航面前说卧槽。

    陆一航想了一会:“野子有遗书,准备自杀,但是法医证明野子服用的药物不足以让其死亡。所以野子的死,可以认定为意外。啊?那就是代表野子购买的七千万保险应该赔付。”怎么早先没想到这一点。

    曹云道:“有意思的是,保险受益人上泉死了,野子的七千万将被当作遗产继承。首先野子没死情况下,保险公司支付给上泉的七千万是错误的,属于上泉诈骗。也就是说野子的保单仍旧有效,因为野子没死。现在野子死于意外,野子的亲人就可以继承税前七千万。”

    陆一航一拍方向盘:“原本来说,曹律师你的反转让镜头身败名裂,但是镜头现在棋高一筹。我们开始认为是夫妻联合骗保,接着我们认为是野子骗保,发展到现在变成了夫妻都是牺牲品,真正骗保的人是野子的亲戚,上泉的七千万和野子的七千万全部到了他手上。”

    曹云倒吸口冷气:“麻痹,镜头有这么牛?”一定是临时想的,一定是临时想的,镜头计划只走到野子骗保那一步。野子亲戚一亿四千万全收一定是临时想的。

    马列隔壁,不是临时想的。

    曹云想起了一条信息,当时追查上泉‘吸钱’渠道时候,提到了野子的舅舅,他是一名阿尔巴尼亚人,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一个罪犯。如果是镜头在自己打败他后临时想的花招,那么上泉的七千万不会进入野子舅舅的手里,因为野子未必会相信自己的舅舅,毕竟是七千万。根据信息,野子舅舅在野子结婚后从没到过东唐。

    如果野子的舅舅是主谋,镜头就会说服野子相信他舅舅,因为大联盟会看住这笔钱。

    曹云拨打电话:“小郭,我有一个问题。上泉的七千万是走野子舅舅渠道,还是通过野子舅舅本人账户走的渠道?”前面一个意思是,钱进入和野子舅舅无关的机构,这机构是野子舅舅推荐的。后面一个意思是,钱进入野子舅舅账户,而后再流出。

    小郭似乎很犹豫,但最终还是回答:“七千万进入野子舅舅在阿根廷开的皮包公司,顺便说一句,野子的舅舅是专门帮法黑‘吸钱’的人。”

    “也就是说钱其实是被野子舅舅拿走了。”

    “恩,法国方面称需要阿根廷方面的协助,皮包公司在阿根廷某岛,这岛被称为全球三大‘吸钱’天堂之一。我们已经放弃了这七千万。”

    曹云一声不吭的挂断了电话。

    可恨,自己洋洋得意,以为反将了一军。却没想到人家和准客户拿着香槟在背地里看自己的笑话,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假设曹云没有打败警局,野子拿走了七千万怎么算呢?镜头的广告是不是就失败了呢?毕竟看广告的人知道镜头的最终目标是要将两个七千万交给镜子的舅舅,没达到目标,自然就没有广告效应。

    这个问题不算问题,因为镜头不会让野子拿走七千万的。曹云想明白了,并非上泉不信任镜头,自己去下水道走了一圈。而是镜头让上泉去下水道走一圈。曹云甚至怀疑,镜头故意布置了小机关,以刺破上泉的手套,留下鲜血为证据。

    即使曹云没把下水道这条线翻出来,镜头也会把这条线翻出来。镜头控制了大量的资源,最少他控制有野子败诉的资源。

    “不去律师所,随便找个海边把我扔下来。”

    陆一航有些担忧的看看曹云,从认识到现在,曹云总给人稳如泰山的感觉。就算刚才和龟山夫妻说案有纰漏,但也能理解。现在的曹云有些颓废,一种被击败后的颓废,让陆一航对此有些担心。

    一路无话的将曹云送到东郊海滩后,陆一航返回中途靠边停车,拿了手机看号码很久,也不知道通知谁。高山杏虽然有阳光,但是缺少关怀的能力。魏君不用说了,自己也不用说,虽然做曹云助理工作,但是和曹云关系并不密切。云隐保持请假状态,并且手机关机。

    “寒子,曹律师在东郊XX海滩……他让我先走,那地方不好打车,你能来接他吗……对了,他心情不太好……再见。”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选寒子实在是因为曹云没有知心朋友的缘故。

    ……

    寒子开车到海边时,曹云还在。今天是阴天,曹云仰躺在沙滩上,双手为枕,静静的看着天空。乌云如同深渊一般黝黑和深邃,给曹云一种随时扑面而来之感。

    “章鱼串,烤羊排……来者可是寒子?”曹云问。

    寒子将一张垫子铺开,把自己携带来的食物放上去,坐在垫子上,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

    “怎么了?”曹云侧身看寒子问。

    寒子道:“我不会安慰人,偏偏派了这个差事。吃吗?吃东西的时候人的心情总是会比较好。”

    “吃。”曹云坐起来,脱掉西装,拍打掉沙子放在垫子上,自己坐了过去,拿起一根羊排开啃,顺手拿起一根塞给寒子。

    寒子接过羊排,边吃边道:“我爸曾经对我说过,人的欲求是无止尽的,带来的后果是人的烦恼也是无止尽的。你来东唐才数月,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

    “对自己的要求太高的另外一个意思是:高看自己的能力。”曹云不等寒子接口,继续道:“我是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寒子问:“怎么了?”既然曹云有心要说,那她就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