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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本想在廊道上堵住青玄,却被他一团剑花给逼开了一道缺口。便在几人避开剑花的一刹那,青玄冲出廊道一溜烟跑没了影。七人鼓足内力在后面追赶,追到宫门处便半点影踪也瞧不见了。
宫门外早已乱作一团,鲜血流了数十丈,往日里威严勇武的铁甲兵早已各个倒地:或嘶嚎、或哭泣、或呻吟、或...僵直着没了声息。这八百铁甲兵中,七成以上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两成以上被刺瞎了双眼,而那僵直趴着、躺着的十几人则是被青玄割断了咽喉。
百余丈外挤满了数千人,各个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惨状,已有不少百姓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是国难!
“可有看到贼道去了哪个方向?”虞凌逸对着满地的守卫大声问道。
“回大人,贼道刚刚冲入人群,眼下已不知去向。”一个护卫挣扎着站了起来,忍痛答道。
脱鱼入大海,何处得觅寻?
“虞兄,现下当如何办?那贼老道轻功罕世难见,此刻已没了影踪,我们哪里寻得到?再者,便是寻到了他,只怕我们这七人也截他不住啊!”祝孝臣握着剑,双眼在人群中扫视,一边皱眉谓一旁的虞凌逸道。他自负武功天下少有,今日与青玄一交上手,几招过后便觉招架难为,信心已崩塌得半点不剩。
“他的武功,怎能到如此境地?”
“倘使以命相博,我能接他二十招么?”
“他步法诡异,如鬼似魅;身法轻灵,如风挟身;剑法狠辣,招不虚发。这老道究竟是甚么人?怎从未听过大华还有这样一个绝顶高手!”
... ...
祝孝臣越想心越沉,只觉此敌实在过于强大,无论如何自己也是难以抵挡,更不消说取胜了。
虞凌逸还剑入鞘,沉声道:“贼道武功太高,让京畿营去搜捕罢!太子殿下绝不能再出事,我们马上回去,以免贼道去而复返有机可乘!”
端木澜被搅碎了咽喉,绝无活命可能,端木玉是储君,仪典一过便是厥国主君了。大华刺客在十大武席的眼皮底下把厥国皇帝杀了,发生一次已是惊世骇俗,怎能允有第二次?
“蹬!蹬!蹬!蹬!”一阵急促的马蹄音穿过人群传来。百姓闻声纷纷避退,让出了一条路,远处密密麻麻的铁甲军驱骑赶来。这便是端木玉、虞凌逸等人一直苦等的援军,厥国战力最强的戍城军——京畿营。
京畿营听到宫门示警不到半个时辰便赶了过来,反应不可谓不快,却终究来晚一步。没人想到,皇宫内外三千余值守铁甲兵及数百皇家禁卫竟然抵不住半个时辰。太快了,青玄太快了!值守铁甲军还在四下搜寻他的影踪,他便从宫里的庇护所杀了出来,期间还杀了九十一人,其中一个便是他们的皇帝。
一个短须中年汉子在虞凌逸七人面前拉住了马缰,急急跃下了马背,一脸暴怒向虞凌逸问道:“虞凌逸,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怎...怎死伤了这么多人?”
“大华来了刺客!”面对眼前这个中年汉子的质问,虞凌逸皱了皱眉,轻声回道。宫门失守,皇帝被杀的确是他的过失,便是端木玉要赐他死罪,他也并无怨言。
“刺客?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周详的攻防计策么?怎还让贼人破了宫门?”中年汉子冷声道。见虞凌逸七人并不答话,又问道,“皇上可受了惊?”
虞凌逸匀了匀气息,轻声道:“传太子殿下谕令,你们京畿营全城搜捕一个白发童颜道人。见则诛杀!”
中年汉子,双目圆瞪,眼中尽是惊疑,握着佩剑的手吱吱响着,颤声问道:“皇上...”见虞凌逸轻轻摇了摇头,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头便一个箭步越上了马背,嘶声吼道:“传我令,全城封锁!挨家挨户、掘地三尺,搜捕一个白发童颜道士!一经发现,就地诛杀!”
这个中年汉子便是一品京畿将军,当今皇后的亲弟穆钦忠,亦是端木澜最为信赖的心腹大将。厥国国姓是端木,而穆姓则是第二大姓,据说是从端木氏中分离出来的一个分支。数百年来,端木氏、穆氏两族一直有通婚的传统,两姓之人可谓血浓于水,互敬互助。厥国军队中的五位一品将军三位姓穆,两位姓端木。皇家对穆姓的器重,可见一般。
穆钦忠留下了两千人戍卫皇宫,自己带着一队人马直冲城门而去,余部散开到了各街各巷。
“我等回去复命、请罪!”虞凌逸咬着牙,转头谓身后六人道。他们皆有罪,虽然都尽了力,然皇上毕竟还是在他们的保护下被杀了。无论如何,罪责总是推却不掉。
... ...
“胡秀安,你老实跟我说,你们究竟做了甚么事?”胡秀安才进了御书房的门廊,端老王爷便迎面而来,厉声斥问道。贽王竟在神哨营达到庇南哨所前先一步北上,这中间定然发生了甚么事,而最有可能与这事相关的便是胡家的人。
宫里传出夏牧阳的死讯后,胡秀安几乎吓破了胆,当即便去了父亲府上商量对策。父子二人左右思量乃既定,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自己写过密信给贽王,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
贽王已死,他们只能转而支持赟王,且颐王也先一步薨逝,赟王夺储似乎有多了几分胜算。是以,为保住胡氏一族,只能一条夜路走到黑,便是夏承灿拿着他们的亲笔信来对质,他们也只得一口咬定信笺并非自己所书,乃是他人蓄意临摹仿写的。
皇后那边,二人也已先后通过了气,以势相劝,以情相胁。皇后虽伤痛欲绝,悲愤不已,也只得就此作罢,总不能为了贽王的一个公道,再搭上赟王府、澧国公府、都城执金令府三家千余条人命罢。
“老王爷,你这话可吓到臣了!”胡秀安满脸惶恐状,躬身执礼回道,“臣实在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哼,胡秀安,贽王何以突然北上?你敢说不是你暗里叫他回都?”端王指着他脑袋,辞严色厉道,“牧阳乃国之栋梁,大华之脊骨,尔们...尔们何敢呐!”说完这句,他已是泪盈满眶。
胡秀安心脏一缩,鼻尖一酸,想起过往种种,两行泪不禁流了下来,“我...我怎这般糊涂!我怎信了赟王的鬼话,生生害了贽王性命!我实在是罪责难逃啊!”然,使计陷杀皇嫡子,乃是株连九族的不赦之罪,他不敢也不能拿一家老小去赌永华帝的宽恕。“我死固然不足惜,晦明他们却是无辜的,怎能让他们随我遭了秧!”
“王爷,贽王乃秀安表兄,我二人自小长大,怎会设计害他?他客死异乡,我...我也难过的很,我...王爷,请明察!臣绝不曾叫贽王回都!”胡秀安伏地啜泣道。其声既哀且真,倒半点假意也不似有,端王竟也有些犹疑了。
“若不是胡家的人?难不成真的是端木氏使的诡计么?”端王一手拄着杖,一手按着心口,暗暗思量着。